小说《回归》第二章

热度 3已有 182 次阅读2014-1-11 17:12 |系统分类:情感驿站| 小说

                                                 第二章

 

    我醒了,醒来时看见外面一片光芒,强烈的太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耳朵里只听见一片刺耳的声音,像是锅碗瓢盘发出的交响曲,又有各种高音、低音的说话声。混沌初开,众神降临。那是我三岁那年第一次感受到的清晰世界,此前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当时兴奋地在一幢老式里弄里的一套旧房子的走道里苯拙地爬动着,我从我外婆家的门口一直爬进隔壁李大妈的房子里,这难道是我人生第一次走路吗?

    我听见李大妈在高兴地说,

    “囡囡,快进来,快进来!”

    于是,我站起身像婴儿走路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向李大妈,我好像还看见屋子里有另一个人,是李大妈的丈夫张伯伯,他们笑着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于是,我也装作听懂一样点点头或者摇摇头。李大妈高兴地把他的儿子也请下了阁楼,那儿子也过来不知说了句什么,就又回到他的阁楼里去了。我依旧坐在一张小矮凳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大妈和张伯伯在一张红木做的桌子上包饺子。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已经是黄昏了,李大妈给了我一块糖吃,我把糖塞进了小嘴巴,颇有滋味地嚼了起来,好像嚼了很长时间,我听见外婆在隔壁叫我小名,

     “小黑,外婆烧好饭了,快回来吧。”

     隔壁的李大妈笑着说,

     “这小孩真乖,他多像我小儿子啊!”

      我看见他们都很高兴,就又以爬行动物的姿式攀着阶梯回我外婆家了。外婆拎着我到水龙头旁把我的手洗干净,然后又帮我准备好了洗澡水,我在澡盆里欢腾地扑打着水玩,外婆生气地说,

       “别把水溅在地板上,你看你都快水漫金山了。”

      说完,她拿起毛巾帮我洗头,洗完头,洗脸,她拿起带着清香味的毛巾往我脸上使劲地擦,洗完脸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我感到浑身气血畅通。接下来,外婆用香皂在我全身上下抹了一遍,我像个木偶被随意摆弄,我的小鸡鸡被反复地擦洗着,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当时想撒尿。

      洗完澡,外婆又给我套上一件又一件衣服,从棉毛衫到毛衣毛裤,然后又帮我穿上崭新黑亮的小皮鞋。弄好这一切,我还没怎么活动,外婆就把我拉到一张矮矮的桌子边喂我吃饭,一口菜,一口饭,一口汤,我像个饿死鬼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星光点点,只听见楼下一阵自行车铃响,一片互相问候的声音。

    有人在敲门,我跟在外婆后面去开门,门开了,我的叔叔阿姨和舅舅、舅妈都回来了,屋子里一片热闹。上完班他们议论着这几天外面大世界发声的种种事情,外婆把热好的饭菜再次端上来。

    我在床上自顾自地翻着跟斗,他们匆匆吃完,连说饭菜好吃,有一个阿姨捏着我的脸叫道,

     “瞧,这孩子真壮实,两片脸颊红彤彤的。”

     外婆高兴地开起了玩笑,

     “我家小黑面孔红彤彤要做大总统。”

      家里爆发出一阵大笑,震得地板发颤。

     第二天,我又像往常一样在结构紧凑的上海老式洋房里爬来爬去,我的亲属们轮流着逗我玩,一会儿把我抱在怀里,一会儿摸一摸我红彤彤的小脸蛋。外婆高兴地向所有人证明似的又说了一遍,

     “小孩长得真像模像样,面孔红彤彤地长大了一定当大总统。”

      别人都笑成了一团。

 

      三十年代的上海可谓是万商云集,繁华奢侈之极,被后人称之为“东方夜巴黎”。全国各地的精英都拼着命拥向上海,上至总统,下至黎民百姓。外婆告诉我,

      “你知道吗?蒋经国曾在上海有着著名万国建筑博览会的外滩喝过豆浆呢!”

      西方人也纷纷涌向这座崛起的远东第一大城市,外商买办都在这座国际大都市开了数千家洋行,雇用当时比较开化的国人为之卖命,他们这类人被人民称之为“掮客”。外国人携家带属定居在上海各个角落,他们的太太经常光顾一些高档酒巴和俱乐部。

      上海在当时就充当了一个连接中西的桥梁,巨大的经济利益刺激着外来淘金的洋人们,纷纷建起了跑马场、百乐门舞厅、大光明影院、国际饭店等一大批著名娱乐场所,中西杂处,有外国人称上海为“冒险家的乐园”。

      最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名叫哈同的犹太人,他原来在洋行里当门卫,因为他活络经常倒卖一些门票,积累了第一桶金,后来他干脆开了一家洋行,自己做起了老板。因为他精明干炼,经商有道,善于交际,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从水果行、赌场、洋行、走私等各行各业都涉及。

     不出五年,他就成了上海第一大富豪。随后,他在英租界内就买地造了许多洋房,供中国人租住、买卖,做起了房地产生意,结果发了横财。哈同的成功刺激了西方还没来过中国的洋人,随后,像沙逊等人纷纷在英租界、法租界,买房买地,上海简直成了洋人瓜分中国的天下。当然,后来战争打响,日本人开进上海,那批洋人带着财产回国了。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后,上海依旧渝久弥新。

     新中国成立后,那些老房子依旧还在,一直到文革结束,国家实行改革开放,为了振兴国家,政府才渐渐地拆除老式弄堂、老洋房,建起了一座座高楼大厦,直到现在仍然还有少数老式洋房还在。

 

     岁月如梭,我渐渐长大了。六岁前我一直呆在上海的老式洋房里,弄堂口总有小孩在跳橡皮筋、玩铁圈。每当日落黄昏,夕阳如残血般染红了半边天的时候,我总是趴在窗前看着小孩们,我多想下去跟他们玩,但外婆不让我去,说,

     “小孩玩这种东西会野掉的。”

     我只能嘟起小嘴表示反抗,但事情过去也就平静下来了。

     一天,我在房子里转悠,忽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我好奇地奔向窗子,只见一个小男孩倒在地上,身边洇出一滩血迹,一个骑三轮车的大叔不停地在道歉。随后,有人把小男孩背起送往了医院。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我再也不会向外婆提出带我去下面玩。因为我害怕受伤。

    远在外地工作的父母常在休假时来看望我和外婆,他们手里拎着地方特产孝敬长辈和小辈。每次碰到父母,我总眼泪汪汪地扑向他们的怀里,哭着抱紧他们。我们一大家人就非常开心地围在一起聚餐、聊天,仿佛普天同庆的样子。

    轮船仍静静地停在维尔多港口,迭戈在向一位欧洲游客介绍着世界各地的人土风情,法国游客阿尔瓦听得入了迷,他心底里非常向往周游世界的旅行。港口上亮起了一盏盏小灯,灯火通明,黄色的光蕴让人如入温柔之乡,维尔多的街道和房子被照得如星星之火。

    宁静的夜晚阿尔瓦在港口静静地发呆,他回想起远在法国的妻子,一个脾气古怪,冒充高雅的女人。玛丽莎花钱如流水,经常买回一些高档货。阿尔瓦和她经常吵架,他愤怒的斥责声响澈了整个大楼。

    后来,阿尔瓦忍无可忍,受不了高高在上的疯女人,一气之下搬出了家。他带着一大堆行李搬进了郊区一所二居室的楼房,阿尔瓦从事的是建筑业,经常要设计建筑图到很晚。他和邻居关系搞得还不错,有时帮独守空房的老太太浇浇花、养养草,有时给迪克家修修空调啊之类的电器。邻居们都喜欢他,他有时开车回市区看望女儿,带一些零食教她画画。女儿只有在父亲回来的那一刻才心情愉悦,总之一切都随风而去。

 

    阿尔瓦靠近迭戈兴奋地对他说,

    “我能看看你的座舱吗?”

    迭戈收起了渔线微笑着说,

   “这算什么话,你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来参观我的房间。”

    然后,迭戈拍着阿尔瓦的肩膀说,

    “兄弟,走吧。”

    阿尔瓦跟在迭戈的屁股后紧盯不放,上了船,他们先来到甲板上,迭戈指着大海说,

    “多么美妙的大海啊!你就是我的故乡。”

     从来没有在海上航行过的阿尔瓦惊呆了,原来从陆地上看大海和在船上看大海是多么地截然不同,从船上眺望去的大海壮观,安详如熟睡的婴儿,精致的如教堂上的壁画仿佛如天堂降临。

    阿尔瓦伸出双手,把肩膀抬起,做成十字状,就像电影《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大声地喊到,

    “大海,你是如此地令我向往,你真是太神奇了。”

    然后,迭戈和阿尔瓦就互相拥抱在一起,两个喜爱大海,一个常年航行在海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水手,一个深居大陆从没远航的白领,背景反差这么大的两个人拥抱了将近二十分钟。

    此刻他们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挚友,迭戈带着阿尔瓦在船上四处转悠,一会儿轮机房,一会儿船员值班室,一会儿食堂,一会儿船员休息区,一会儿咖啡吧,一会儿船长室,总之能去的都去遍了。

     逛了半圈,阿尔瓦疑惑地说,

     “你怎么不带我去你的房间?”

     迭戈神秘地说,

     “我那房间里住着我的朋友阿芒,此刻他正跟他的女朋友在一起,吃饭时我再带你去我的房间。”

     迭戈和阿尔瓦在休息区点着了烟,神抖抖地聊起天来。大多数时间都是迭戈在讲,讲他二十多年远离家乡,飘泊海上所遇到的人和事。阿尔瓦隔一段时间发出一句感叹声,当谈起妻儿时,两人互相为对方不幸的遭遇扼腕。

      差不多五点刚过,迭戈和阿尔瓦就从舷梯旁走进了迭戈的房间,阿尔瓦眼光一扫发现里面就是一个双层床,有一张靠船舷的桌子,还有一个壁厨,二只铁凳子,靠床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明星图片,一些零零碎碎的纸条用吸铁石贴在壁上。

     迭戈邀请阿尔瓦坐在床上,他拿出一根烟给阿尔瓦,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在烟雾缭绕中,迭戈讲述了他的坎坷经历。迭戈在秘鲁的圣利亚港口曾经遇到过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她是船长得女儿,在阳光明媚的早晨,迭戈拉着安娜的手走在一片青草葱绿的小山上。他们手挽手地坐在平坦的草地上,亲昵地说着情话。安娜说:“亲爱的,我父亲临走时没有留下很多遗产,你会爱我吗?”迭戈笑着说:“我并不贪恋钱财,我喜欢你,你是多么地善良。”后来,安娜在一个无风的夜晚去世了。迭戈远航回来,等了她整整十年。

阿尔瓦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她一面?”

迭戈悲伤地说:“等我回来,找到她家,她的邻居说,安娜没有亲人,她死时留了一张她的照片给你。”于是迭戈在安娜安葬的墓地为她献了 一束鲜花。

迭戈继续眨着迷茫的眼睛叹道:“以后,我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结婚了。”阿尔瓦斜眼一瞟看见在迭戈的床边贴着一张照片,想必青春活泼的女子便是安娜了。

3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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