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冬天是你的宿命,那飘落是必然的预设。在接连几日的纷纷传言的酝酿里,你成为一个憧憬。在阴沉沉的平凡的午后,你终于来了。起初是小小的冰粒,碎碎屑屑的从天而落,不到五分钟,便结束了游戏。在一片的欣喜中在一片的遗憾中大地重归沉寂。然而,在某时某刻,不期然的抬头里,却发现,你铺天盖地而来。
雪丝如织,细密如线,像是缀着大头针,摇摇晃晃的牵扯下,栽向地面。千丝万缕像极千军万马,浩浩荡荡,银军纷至。却又杳无声息 ,演绎一场壮观的传奇。让人忍不住的看:空冥而来,无根无系,轻于寒露,重于微尘,灰灰白白,飘飘渺渺,无丽色,无奇香,却又灵犀艳绝。又让人止不住的想:你曼妙的身姿如何簌簌飘落,如何霜染了人们的须发,如何让树木绽放白梅,如何遮掩小路的容颜,如何踉跄了行人的脚步,如何感知孩子们手心的温暖,如何拥抱苍野坟茔前的碑碣,如何模糊老屋母亲的双眼……
你不知道,尽管飘落着,雪丝渐渐的变成雪片,飞花一样的飘落,柳絮一样的缠绵。涂白了朱红的亭榭,压弯了苍翠的松枝,催落了黄瘦的枯叶 ,淹没了深绿的湖面。它莫非要阻挡时间的脚步,让沉沉的夜不再降临,用自己莹白的光驱走黑暗。但是谁又能违拗上帝呢?夜色弥漫开来,有多少华灯,就有多少归程。只有我和雪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用残存的一丝光淡褪这黑的厚重。千万人之中,如我者几人?譬如雪夜奔驰的火车上,有不眠的旅人在追忆前尘往事,有一滴泪或者一缕笑在心里氤氲荡漾;譬如静寂落寞的房间里,有听雪而卧的女子在翻检岁月遗痕,有一丝冷或者一点暖在呢喃里弥漫;譬如暖意融融的客厅中,有庆生燃烛的婴孩在天使般微笑着,有一种不懂的欢乐亦或是忧伤栖落在她身边。
清寒的风裹挟着雪气一遍遍的掠过脸颊,三三两两的学生们携带者青春往往返返。黎明被铲雪的声音吵醒,它让曙光和残雪做最后一次的相见。大片大片的峾湿,像大滴大滴的泪痕,远远的,近近的蔓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