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离1975.8月的特大洪灾已经36年了。但那场洪灾气势之凶猛,损失之惨烈,至今在我脑中还如同昨天。那真是前所未有,骇人听闻啊。
那是1975年的8月3号,学校已经放假,公立教师都回家了,留我们几个民办教师看校。这校已不是我前文中的校了,是人和联中紧连的纯初中,叫人和中学。也就是我初中求学之地_西平十中。人和联中则成了纯小学。这就是文化大革命的一个特点,说变就变。1975年春节一过,我们几个初中班都搬到一墙之隔的人和初中去了,老师基本上都跟去了。好像韩爱花,邓金聚没去,一个调到郑州去了,一个去了漯河九中。
这一学期我感到不大痛快。人和中学共12个班,团总支扩大了,我仍恢复为宣传委员。但团委书记是个公立教师,颇有点自命不凡的样子。其实又没有真学问。他好像怕我超过他一样,不给我工作干,我也索性闲着。课程也改了,叫我教政治,说是教数学的人多。政治没法教,没有课本,上课就是学习毛的语录,还有报纸的重要社论。学生一点兴趣也没有。既不愿教,又没教头,效果可想而知。所以没教多长时候,我就找校长要求还教数学。经说明理由,校长也批准了。但在校长眼里这无疑是不关心国家大事的表现。
闲言少叙,切入正题。一进入8月,天就好像发疯了一样,连着下雨。那不是一般的雨,全是中到大雨,昼夜不休。8.1号中午往返,我就跑不成了,因为路面上几乎到处都有水,一跑就会使泥浆溅起来,弄得全身斑斑点点。况且还举着一个老式油伞。第二天中午再往返时,已是到处沟满河平,俨然水乡泽国骤然降临在我的故乡。路上已被水全部漫过,得趟着走。雨还在哗哗哗地下个不停。人很少,一个人行走在这只有梦中才有的满富诗情画意的水乡泽国,望四野茫茫,天地一色,倒是很有诗情,蛮兴奋。根本没有料到一场大灾难正在逼近我的故乡,我贫穷的父老乡亲。
雨又下了一整夜之后,我们几个都觉得不对劲。因为我们学校所在地的地理位置高,只看到水一个劲地往南流。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有人就说咱得往西门看看去。说走就走,天也近午,该回家的时候了。我穿着学校配发的老式胶鞋,和几个志趣相投者急急地往西门走。一到西门,我们都惊呆了。满目是一个连接起来的大湖泊。只有树木在雨中摇曳。路也没有了庄稼也不见了。他们就有人说,你快走吧,别叫晚了走不回去了。学校的事你不用管了。是啊,我的二儿子还不到一岁,大儿子也才三岁又两个月,都离不开妈。离了我家里怎么办呢?我把胶鞋一脱,简单地与他们说声再见,就冲人了茫茫大海和无边的雾雨中。他们“小心,注意安全”的嘱咐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萦回。
我的故乡小村位于著名的老王坡蓄洪区的北部边缘,地势比较低洼。就小的地理范围来说,从人和乡中到我家是东高西低,亦即我家所在的村子地理位置是偏低的。但就整个村的地理形势看,是中心高,四围低。这也是我们的祖先的聪明之处。有高有低,便于防范水患。
我出了人和寨的西大门,水已经快淹没膝盖了。及至走到接近我村的大朱村,我把伞折起来作手杖,试探前行。水已经到了齐腰深,不好走了。走到那个经常路过的大坑南部,水已近胸口。有的地方已经够不到底了。我尽量往南走,尽管这样,还是不行,到处都够不到底了。我急中生智,抛了雨伞,脱了裤子,只剩一个短裤头,索性游过了这个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