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白话”，如果有人听，大概可以引来几个聊天的闲人；如果没人听，那就像蔡大师一样的，喃喃自语。——题记

在我们上学时，写下自己的学号，总有一种特殊的心情，除了自命不凡的青春情结外，还因为8801是个特殊的群体。我知道的8801被招入师院，完全是被掉包的。当年的招生制度不严格，走后门，透消息，拿档案的事情时有发生。我虽然只考了481，超出本科线就7分，但在福州大学经济管理系那边已经拉好了关系。只要我上线，该系铁定要我。后来，透出消息说找不到我的档案，我们通过内线说再找，又找了几小时，还找不到，没办法了，录取了别人。福大录取完，我的档案就出现了，被漳州师院录取。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80个同学，绝大部分在本科栏没有报漳州师院，而档案被截，我们被掉包了。因为漳州师院要办首届中文本科，却没有几个人报它的！来到师院报到时，我在宿舍骂了句“他妈的”，说我481分被录取到这边来，肖孝代说他四百九十多呢，何永宏说他五百多呢，看来我还不算太委屈。今天开同学会，江老师说当年上重点线的有28个。今天夸我们的话，在当年是个不小的委屈。当然，江老师今天坦诚地说委屈我们了，我们要不是被师院录取，大家可能有更好的前景。我觉得今天说这话已经没有现实意义了，而且这话至少应当由林继中来说。但是，林一向聪明，在这种场合总可以打哈哈应付过去，中文的底子确实不薄。林如果能够坦诚一点，来点快意江湖的东西，我想，还是可以得到同学们的谅解与尊重的。因为中国的传统，被强暴了，往往还被指责不反抗。强暴者只要乐于道歉，往往还能得到谅解。同学会上，童文胜让我上去说话，我说算了，今天的社会讲和谐，我的声音是不和谐的。后来陈华强等几个同学说我应当上去讲一讲，我当真还有点后悔没有上去讲一个民间版本的同学会，诠释一种8801同学会不应缺少的意义。第二天我和林茂清聊，茂清也以为再讲没有意义。

刚到同学会报到，几个好友说看见我的拖鞋，知道我个性没改。是啊，不改了，终生拖鞋，乐得自在。我其实从小不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从小学到初中，年年三好生。上了高一，还在年段排前十名，后来家庭处于困境，而我无心读书，成绩一落千丈，心理开始有点叛逆。我不知道我会在漳州师院里养成了极其特别的个性。旷课最多，补考最多。英语老师故意给了个59分，我老爸说真是个鸟老师，不去补考，我就听了老爸话。有其父必有其子。临毕业时被某领导吓唬不能毕业。我就说了一个《红楼梦》里的笑话，说是谁不让我毕业，那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教古典文学的某领导深谙红楼三昧，跟我传话说是开玩笑而已。毕业后在一所农村中学，江湖上人称三怪之首。我自己觉得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只是性格中好耍横，好自由，好显摆罢了。学校中有个当地流氓头子的儿子，为害全校，连老师打篮球都要让给他场地。我去了以后他就从篮球场上溜了，跟别的老师说是看见我一摇一摆地走过来知道惹不起。原来耍横也有黑吃黑！（后来，我联合一些老师逼迫领导开除该生，为学校除了一害。）边教书边洗衣服也是我的爱好，一喊上课，就去洗衣服，快下课了才回来上课。其三则是好显摆，学校办刊物，自荐主编。别人教书乱了班级，喜欢为之维持秩序。一个慢班，让我教得成绩比快班好。刺激快班的语文老师（师大中文本科毕业）下决心脱离教育。在学校几年，我什么荣誉都没有得到，却处处要显示自己的才华。这种性格我以为是在大学时养成的。我其实从小不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我以为和江老师的宽厚待人的管理方法有很大的关系。可能是他放纵了我！

8801与后来的8901很不同。8801桀骜不驯，个性鲜明；8901入学时就被磨去了棱角，个性不突出。大家应当清楚：1989年是个分水玲，这是时代的原因。更为具体而且重要的原因是特殊的招生情况。8801具有特殊的禀性气质，虽经二十年的社会大潮的冲磨，今天依旧可以认出前身。（蔡博士做学问成了学院派，变异了。）这些话不讲，8801同学会总是缺少点什么。

宴会上，没一个装模作样的，大家尽情喝酒，有时甚至不是一杯一杯地喝，是一瓶一瓶地喝，看到同学们的淳朴的性格与兄弟姐妹般的感情，我心里很舒服。很多地方的同学会达不到这一点，那些富贵者往往倒人胃口。康宏小有官位，他主动与我打了招呼，请我去华安的话去找他。我说犯事了可帮得，他说帮得。这些权当醉话，但听着也舒服。我想，这是因为我们是个特殊的群体，有点像当年的知青一样，被骗受害之后，在一个共同的处境下，彼此相惜，结下兄弟姐妹般的情谊！

喝酒、唱歌到了凌晨二点，同学们才陆续散去。我唱完山歌后兴致就减了。我有点醉，胃又难受。吃了点胃药，躺下不几时，天蒙蒙亮。我到酒店门口打了一套太极拳，碰到茂清散步回来，都说城市的空气凝滞浑浊。如果空气好，打拳后身体可以舒服很多。我们去喝了点早茶，再去吃早点。茂清胃口不错，我呢，只喝了一些稀粥。碰到曾焕鹏老师。胃又有点不舒服。后来，告别了一些好哥们；带上我儿子回家了。回家路上，我的心被掏空了似的，情绪不佳。胃又不舒服。晕车！

是家乡的水稻召唤了我！在这水稻的成熟季节，公路旁晒着很多很多的稻子和稻草，阵阵稻香清醒了我的头脑，舒服了我的胃。我的心重新安定下来，重新做回诏安人。就像茂清说的，我们是同学中最穷困最潦倒的，但我们享受了最清新的空气。

2012、7、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