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剑清影 第二十三回 孽缘重提

热度 1已有 295 次阅读2013-3-16 02:57 |个人分类:岁月无痕|系统分类:长篇连载

  路月姬道出了第三个条件,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众人没料到她提出的条件如此怪诞,均吃惊不已。

  雷天乍闻此言,亦是惊疑不定,怒道:“你这番是要重重羞辱老夫,让老夫颜面丢尽么?”

  路月姬冷笑道:“那些个被你糟蹋凌辱的女子,你可曾照顾她们颜面?你不但让她们名节尽失,连性命都取了去!你却在此枉谈颜面尊严,岂不荒唐可笑?”

  雷天语塞。路月姬还要继续讥讽怒骂,却听一声音吃力道:“路姑娘,切不可与这淫贼做丝毫妥协……”低头一看,见南宫凌风已然醒转,一脸的疲惫憔悴。

  路月姬见他醒来,又惊又喜,眼圈一红,哽咽道:“恩公,你可醒来了。”

  南宫凌风见自己正躺在她怀里,很是尴尬,苍白的脸泛过一丝红晕,忙要挣扎着要坐起来。路月姬见他神情异样,便知他心思。路月姬年纪虽不大,却闯荡江湖多年,性情自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她苦笑一下,将南宫凌风放在地下躺着,道:“恩公切勿乱动!你此番受伤不轻,待我向这淫贼讨个公道再说!”

  言罢,抬头对雷天冷眼道:“你色胆包天,坏事做绝,如今却怕听本姑娘讲一故事,岂不让人笑话?”

  雷天见她对南宫凌风软语温柔,对自己却这般厌恶,很是恼恨,但他生性淫恶,这淫欲惹起,更是无法收拾,只得按捺住心中恼恨,狂笑道:“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夫为了你,跪下又何妨?”言罢,当真扑通一声跪将在地,恨声道:“且将你那劳什子故事讲来,老夫洗耳恭听!”

  路月姬见他果真下跪,心中更是鄙夷厌恶。她在南宫凌风身边盘膝坐下,仰头望着洞壁上的火摺子,出了会儿神,才缓缓道:“话说前明有一进士,名叫钟建民,老年辞官,率家眷归隐故乡,住在一个叫做宝葫芦的村庄……”南宫凌风吃了一惊,知她要讲的故事便是那“宝葫芦村血案”了。

  雷天听她如此一说,却不惧反笑道:“美人儿,我道你要讲何故事,原来是老夫做的第一个案子。无妨,你只管讲来!”

  路月姬怒道:“无耻淫贼,我让你说话了么?若再打断,便是你自毁约定!”雷天面色铁青,只好住口。路月姬神色悲愤,却讲出一段惊心动魄、凄苦悲凉的故事来:

  “钟建民膝下无子,中年才得了个女儿,名叫钟素梅。那钟素梅年方二八,生得冰清玉洁,纤巧袅娜,深得钟建民疼爱。钟素梅虽出身官宦之家,却生性善良,凭一身精湛医术,最爱救死扶伤,扶弱济困。这日,她从山上菜药回来,路上遇到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男子。那男子身中数枚铁蒺藜,满身鲜血,见到她便苦苦哀求:‘姑娘……救救我……’她见那人虽然仪表堂堂,但眼神里暗藏轻浮狡诈,恐他不是善类。但天生的菩萨心肠却使她不忍眼睁睁瞧他死去,便答应替他医治……”

  雷天此时吃惊不已,心想:“这件事情她如何知晓?”嘴里却没有说出来。

  路月姬继续道:“那钟素梅家教甚严,遂不敢将那人带回家去,只拣了路边一个山神庙,将那人安置在里面。她替那人拔了铁蒺藜,敷了金创药,便要离开。谁知那人再次苦苦哀求她救人救到底,不可将他抛留在此等死。钟素梅无奈,便道:‘家父管教甚严,我断不能将你带回医治。’那人道:‘这倒无妨。你若是真心救我,我就在这里暂且住着,你只管按时给我换药服药便可。待我痊愈,定会重重谢你!’钟素梅无奈,只得答应下来。于是,钟素梅便瞒着家人,每日来到山神庙中,替他换药煎药。一日,那人忽道:‘钟小姐,你貌若天仙,心地善良,又在危难之中救我,在下无甚感激!这些时日,在下对钟小姐愈发心仪倾慕,斗胆欲求能与你结为连理,不知你意下如何?’钟素梅与他相处数日,见他谈吐不俗,举止得体,早对他生了许多好感,隐隐也生出些爱慕之心。只是这钟素梅本大家闺秀,情感最为内敛,且她对此人的来历尚未完全弄清,便将这少女情愫深埋在心里。如今猛听他直白道来,又羞又恼道:‘我与你只是萍水相逢,我好心救你,你却动这邪恶心思来,是何居心?’那人忙赔礼道:‘小姐休得生气,恕在下卤莽无礼,惭愧惭愧!’钟素梅见他态度恳切,虽然恼怒,心里却也甜蜜,红着脸道:“你也太过唐突,哪有这般说话办事的?”言下之意,若是真心对她,便应堂堂皇皇以媒妁之言向她父母提及才为妥当。那人心下明白,再无言语。此后,钟素梅继续每天为他治疗,那人却再也不提那日的话题了,让钟素梅好生失望。这般过了数十日,那人便渐渐康复了。”

  “时日已进腊月。这日,钟素梅替他拆了药带,对他说:‘你已痊愈,还是早早离开这里罢。’那人捂着胸口,皱眉道:‘我伤口处还隐隐作痛,你再为我治疗几日罢!’钟素梅冷笑道:‘你这心思可骗不了我。你伤口既已愈合,身体已无大碍,恕我不能再为你治疗。’那人想了想,神色痛苦道:‘我的确已然痊愈,只是舍不得你罢了。’钟素梅听他又说出这般话来,更羞更恼。羞的是他一再直白道来,全然不顾她的矜持羞涩;恼的是他从不考虑以媒妁之言提亲,显得太过轻佻。想到这里,挎着药箱便走。哪想那人竟然一下从后边抱住她道:‘素梅,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你别这么狠心离开我!’钟素梅被他抱住,挣脱不开,气得掉下眼泪:‘你这般轻浮对我,叫我如何信你?’那人忙温柔道:‘我不是不想请媒人到你家提亲去。只是如今我被仇家追杀,怎能谈论婚姻大事?等我将仇家了断,再来提亲也不晚的。’便搂着她甜言蜜语一番。钟素梅被他花言巧语引诱,便半推半就依了他。哪知第二天再去山神庙,那人却打点了行装,正欲离去。钟素梅见他果真要走,很是委屈怨恨。那人却道:‘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钟素梅大怒:‘你占有了我的身子,便想就此一走了之么?’那人冷笑道:‘我乃朝廷通缉的要犯,前些日子就在县衙里杀了知县。如今我尚且自身难保,怎能娶妻成家?你就当没遇见过我,我们各分东西罢!’钟素梅此时方才明白自己被他骗了,怒不可竭:‘你,你如此害我,我这便告发你去!’那人闻言,做贼心虚,便起了歹意,出手点了她的穴道。钟素梅又急又怕,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为何这般对我?’那人冷酷道:‘你如此绝情,要告发我,我只得将你制住!’言罢,便要离去。钟素梅见他这般绝情,早伤心绝望,便对他痛骂不断。那人被她骂得恼恨,竟狠下心来,用绳索将她活活勒死在了山神庙中……”

  讲到这里,路月姬面色苍白,浑身哆嗦,声音也颤抖得十分厉害,显然内心极其悲愤痛苦。南宫凌风虽然一开始便知道那钟素梅逃不脱魔掌,但听到这里,内心还是震怒不已。

  雷天听她将他当年的事情讲得纹丝不差,惊恐道:“你,你是谁?你怎的知道得如此清楚?”

  路月姬咬牙道:“你道这世间当真有神不知,鬼不觉之事么?那些被你残害的冤魂可是日日不得安宁,都在苍天之上盯着你呢!”雷天浑身一颤,竟心头发毛起来。

  路月姬狠狠的盯了雷天一眼,继续道:“谁知那畜生一不做二不休,竟在当天深夜潜入宝葫芦村,将全村二十八个女子尽悉糟蹋杀害,全村三百多口男女老少无一逃脱魔掌,全被他一一斩杀!一时间,血流成河,尸骨遍野,人神共愤!可那畜生还不罢休,不但顺手抢走了神医胡宗良的阴阳葫芦,还纵火烧掉了所有房舍,才逃逸而去。可怜偌大一个村落,一夜之间便化为了灰烬!”

  众人一阵唏嘘,雷天却默然不语。山洞里霎时间一片冷寂,饶是葛启巫等恶迹累累之人,也心头发麻。

  半晌,雷天才抬头,望着路月姬怒火熊熊的眸子,厚颜无耻道:“你的故事讲完了,这第三个条件也算到此为止罢?”说罢便要站起身来。

  路月姬大怒,喝道:“且慢!你说完便完了?”

  雷天冷笑道:“你说的这宗案子的确是老夫所为。老夫既然敢做,就不怕你说出来,老夫认了便是,你还要怎的?”

  路月姬面色一寒道:“你这死不悔改的恶魔,着什么急?你乖乖给我跪着,听我继续讲下去。”

  众人皆以为故事到此为止,没料到还有下文,便凝神静听。

  路月姬话语一转道:“离宝葫芦村百里外有个小镇,小镇上有个无赖叫路来福。这路来福家有一老母,与之相依为命。本来祖上留有几亩薄田,可以勉强维系母子俩的生计,哪料这个路来福生性懒惰,成天在外游荡,嗜赌成性,最后竟将祖业败光,逼得路母不得不替人做短工,才得以艰难度日。腊月二十这天,路母在回家路上,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躺在路旁,一探脉搏,尚有一丝热气。路母心慈,便将那女子背回家中,给她换了干净衣服,服了姜汤。第二天,那女子竟然奇迹般活了过来。那女子生得美貌如花,虽然活了过来,却目光呆滞,任凭路母如何询问,终究一言不发。路母以为她天生痴呆,心中怜悯,便决定收留了她。过了些时日,那女子渐渐恢复了健康。一日,女子却忽然向路母跪下叩了三个响头道:‘谢谢伯母救命之恩!’说罢便要起身离去。路母见她不哑不傻,吃了一惊,道:‘姑娘可是要走么?’她点点头。路母忙道:‘这寒天腊月的,姑娘这是要上哪里去?’女子闻言,呆住了,便流下泪来。瞧她这般情形,路母知道她家中必然遭遇了不幸,道:‘姑娘若无去处,就在我这里住下罢。我家虽然贫穷,但吃口玉米糊糊还是供你得起的。’女子见路母慈祥善良,便留在了路家,自称冷氏。冷氏虽然郁闷寡欢,但也心灵手巧,平日里便帮路母劳作,操持家务,日子倒还勉强能过下去。”

  “这日,路来福在外欠了一屁股债,便摸回家中向老母索要钱财。猛然见家里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又惊又喜,便背地里向路母打听。路母知道儿子不学好,加上懒惰嗜赌,至今没有成家,心里早琢磨给他找个姑娘成家,也好约束他那放荡的性子。儿子一问起,她便知道儿子的心思,道:‘我曾无数次劝导你不要成天在外游手好闲,不然谁家姑娘瞧得上你?你却不听,弄得至今都不曾成家立业。我瞧这冷氏心灵手巧,模样儿也标致,若能娶了她,便是我们路家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人家姑娘未必瞧得上你的!’路来福早被那冷氏迷住,哪里肯依,硬磨软缠的要路母成全。路母无奈,只得去向冷氏探口风。没想到冷氏略加思考,便应了下来。冷氏道:‘我答应嫁你路家也不是不可,但是我本有夫之妇,只是我那丈夫得了烂心烂肺的恶疾死了,才落得如今这般情形。倘若你们路家嫌弃,便是作罢!’路母高兴得不得了,哪管她话里有话?便择了个黄道吉日,使他们完婚。路来福平白捡了个美丽媳妇,自然也乐歪了嘴,放荡之心也收敛了不少。次年,冷氏便怀了身孕,十月里诞下一胖小子。路家母子更是高兴,对冷氏百般迁就呵护自然不在话下。那冷氏不但勤劳手巧,而且心思玲珑,将那路来福管教得服服帖帖,一家人过了七八年祥和的日子。”

  “冷氏生下的男孩取名叫做路有才,很是聪明伶俐,深得路来福喜欢。路有才渐渐长大,模样却无半点路来福的影子,镇子上便有些好事之人背地里嚼起舌根来。路来福开始也不在意,但时间一长,不免也杯弓蛇影,满心狐疑起来。一次在镇上和几个朋友喝酒,喝到酣处,却被一个朋友将那话明说了出来。路来福大怒,便与他恶语相向,最后竟动起手来。回到家里,路来福却趁着酒意,将满腔怨气发泄了出来,对冷氏又打又骂。冷氏满心委屈,只得忍着。哪知路有才见她委屈求全,越发认为她背着他偷汉子,更加恼怒,不但再次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吃喝嫖赌,而且每每喝酒后便对冷氏打骂不断。路母见儿子恶习不改,好好的家再次败落,便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没到一年便去了。路来福非但不思反省,反而变本加厉,不但常常打骂冷氏,对路有才也是恶语嫌弃。”

  “那路有才虽出生在贫寒之家,却心高气傲,对母亲甚是孝顺。见父亲打骂母亲日甚,下手也愈加狠毒,便在心中埋下了仇父的种子。他发奋读书,在二十八岁的时候便中了进士,做了当地的知县。路有才做了知县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母亲接来一起居住,却把路来福拒之门外,任凭母亲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路来福虽有悔意,但想到自己也为儿子付出不少,如今却遭他抛弃,怒不可竭,遂时常大闹县衙,口无遮拦的将那些龌龊言辞到处张扬。冷氏为了息事宁人,每每都暗地里给他钱财,让他不至于缺吃少穿。他每每拿了钱财,便在赌场去挥霍一空,再去县衙里闹去。这般过了几年,路有才已忍无可忍,便在路来福再闹县衙的时候,将他以‘藐视府衙’之罪,投入了大牢。不巧路来福在大牢里忽染重疾,竟然死在了牢里。这件事情在当地一下子闹得沸沸扬扬,最终竟传到了巡抚的耳朵里。巡抚闻听此事,大怒,亲传路有才当面责问。等到路有才回到家里时,那冷氏已然重病卧床,命在旦夕。原来,冷氏多年受尽丈夫折磨,早已心力交瘁,再经历如此变故,便使生命灯残油枯了。”

  “冷氏在临死之前,将路有才叫到病榻前,含泪道出了他无法启齿的身世。冷氏道完他身世后便撒手而去,哪料路有才被自己的身世来历重重打击,一时想不过去,竟上吊自尽了,只留下了他妻子和女儿,在世俗的冷眼里凄苦度日……”

  说道这里,路月姬已是泪痕历历,泣不成声,宛若削成的香肩颤栗不止。众人见她伤痛欲绝,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南宫凌风心想:“难道路月姬便是那路有才的女儿?没想到她的身世竟如此凄苦!”转念又想:“她的身世与那‘宝葫芦村血案’究竟有何牵连?”

  雷天耐着性子听她讲完,铁石心肠却无半点感触,他冷冷道:“你也太过天真,想用你可怜的身世来博取老夫一丝同情,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路月姬猛然抬头,一双美目闪出无比怨毒的神情,盯得雷天打了个寒战。这个瞬间,他才忽恍惚觉得这眼神有些熟悉。

  路月姬将皓牙咬得咯咯响,却哑声狂笑起来:“雷天,你这千刀万剐的恶魔,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害得我十几年来生不如死!原以为你早下了十八层炼狱,让我这血海深仇无以得报!如今苍天有眼,让我可以手刃你这恶魔,以慰我祖母和父亲的在天之灵!”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向雷天恶狠狠的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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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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