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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 殊 较 量 文/徽山居士
今天的兴龙镇玉锦村可真热闹,光华村的戴支书为挂一块牌匾的事,跟玉锦村的叶春莲主任硬碰硬地“杠”起来了,两个人唇枪舌剑互不退让。 朝阳露出红彤彤的笑脸时,一拨一拨的人儿,如同潮水般涌向这个山角落里的小村庄。三十出头的叶春莲还是头回见到玉锦村人气这么爆棚的场景,那个心情喜悦呀,使她的一颦一笑都洋溢着迷人的神采。 光华村的戴支书年近花甲,气势威武,领着一伙人匆匆地赶来。他脸色阴沉的怕人,不停地催促跟在后面的人走快点:“千万别错过了时辰,莫让玉锦村这个厚脸皮的叶家丫头办成事儿!” 8点多钟,村委会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彩旗招展,人声鼎沸,挤满了自发赶来参加活动的群众。特别是秧歌队的表演热火朝天,他们手持扇子、彩绸等道具,踩着鼓点,口中唱着民间秧歌谣,步履轻盈,边扭边舞。 离办公楼左侧不远的地方,有座修缮粉饰一新的两层古朴楼房,门头上高悬一块红绸布遮盖着的大牌匾,两边的绸带垂挂下来连结着一个彩球,格外引人瞩目。 戴支书指着那块有点刺眼的红绸布,对形影不离的村委副主任小朱说:“等一会儿,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不能有丝毫出错哦!成败在此一举,你可别给我掉链子哈!” 小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压低着嗓子说:“今天玉锦村气场很大啊,县里镇里的有关部门都来了人,还安排了县领导剪彩和讲话。戴书记,我们这样跑过来闹事,是不是不大好呀? ” “谁说是来闹事的了?记住我们来的目的是揭丑打假,应该理直气壮才对!”戴支书瞪起眼睛,严词厉色地说:“我们对不正之风应当零容忍,要敢于站出来制止,决不能姑息迁就,我们光华村的干部,这点觉悟还是必须要有的。” 小朱皱起眉头:“我就是担心我们这么做结果会适得其反,把叶主任和县里都特别重视的事儿给搅黄了,明摆着是损人不利己嘛。弄不好得罪上面的领导,对我们光华村今后的工作有害无益呀!” “有什么好怕的,是她叶家丫头不地道,明明是我们光华村最早递交的申报材料,凭啥给玉锦村抢先争取到了?这里面肯定有鬼!要知道这个落实乡村振兴的文化工程,对我们光华这个市级先进村来说意义重大,不仅仅是锦上添花这么简单,简直可以说是一次向省级文化先进村目标冲刺的大好机会!” 戴支书似乎对小朱的懦弱表现十分不满,不容分辩地道:“今天的事用不着担心,你只管大胆上前说,我们来的人跟着起哄助威,只要能让叶家这鬼精灵丫头羞愧难堪颜面丢尽,自动把活动取消,我们就算大功告成了。” 正说话间,喧嚣的会场安静了下来。戴支书一看,容光焕发的叶春莲和几个到场的领导已经各就各位,正准备为“皖南兴龙蚕桑文化陈列馆”剪彩揭牌,就等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了。戴支书急忙将小朱推了一把,说:“该你上场喽!” 小朱被逼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走向主席台前,涨红着脸大喊一声:“且慢!我们玉锦村戴书记有话要说。” 紧随其后的戴支书,简直不敢相信平时唯命是从的小朱会来这一套,那个气怒攻心呀,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耍滑头的无赖拍死在当场。 现在的情形是退无可退,戴支书只好硬着头皮亲自上阵了。他当然不是个事到临头就害怕的孬种,亮开嗓门便说:“请问叶家丫头,你们玉锦村有什么资格挂这块招牌?说实话,无论历史渊源、产业背景、地理条件、养殖规模还是经济效益,玉锦村的蚕桑文化底蕴都不能跟我们光华村相提并论,你们拿什么来跟我们争名头,就凭弄虚作假臭不要脸吗?” 戴支书咄咄逼人的一番话,犹如石破天惊,不仅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让不少领导感觉十分的蹊跷。 会场一片嘈杂声,大家的神情都写满了惊讶,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饶有兴致地观看意外好戏上演。 叶春莲不由俏脸飞红,她做梦也没想到,开馆这么重要的日子,光华村的老支书会跑来搅事儿,而且出口伤人,太过分了。 人家既然明目张胆地来挑衅了,当着许多领导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至少也得先把场面镇住。 叶春莲没有惊慌,也没有生气,反而莞尔一笑,和颜悦色地说:“戴书记,欢迎前来小村捧场支持,您是长辈,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有什么不同意见尽管提呗,小女子愿洗耳恭听。” 戴支书见自己出其不意的雷霆一击,叶家丫头竟然能够沉着应对,也不由暗自称奇。这丫头年纪轻轻就能做到遇变不惊,心机不浅呀,确实是个难得的乡村后起之秀。但他并未就此罢休,依旧不依不饶地向叶春莲猛烈开火: “上世纪90年代前后蚕茧发展最高峰的时候,我县的蚕茧总产量在全省是名列前茅的,我们兴龙镇是全县第一,光华村又是镇里首屈一指。也就是说,光华村的桑园面积、蚕种饲养张数和茧产总量都是本县最多的,叶家丫头,那时你还是在地上摸泥巴玩的小屁孩吧,会晓得这些事么?” 一句略带嘲弄的话儿逗笑了不少看客,尤其跟着一道来的人故意起哄,为制造声势推波助澜。 叶春莲不为所动,依然笑容可掬,回道:“戴书记,您讲的都是事实,但有一点忘了说,我们玉锦村蚕茧的单产、人均数和质量,都比您们光华村高出了许多,对吧?” 戴支书鼻子哼了两声,仰头哈哈大笑:“单产高、人均多有啥用?我们光华村桑园1000多亩,产茧500余担,县缫丝厂还专门来我村开设了蚕茧收购站。你们玉锦村的桑园面积和蚕茧产量顶多只有我们的零头吧,就这点蝇头小利也好意思拿来吹牛么?” 戴支书每句话挖苦带刺儿,听得叶春莲心里倍觉难受,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平心静气地问:“戴书记,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年光华村养蚕所用器具的木竹原材料,以及消毒用的石灰,都是我们玉锦村以最低廉价格提供的,包括您们村一有人家出现严重蚕病束手无策的时候,每次也是我们玉锦村的技术员去帮您们解决了难题。说直白点,那时如果没有玉锦村的协助支持,您们光华村又能有多大成绩呢?” “过去年代村帮村、人帮人,到处差不多,没必要重提。现在我们谈论的是蚕桑文化传承的问题,就要涉及当时各村养殖蚕茧的真实情况和贡献份额,如果违背历史依据就毫无价值和意义。”戴支书多年的村干部历练,对自己的口头表达能力还是挺自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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