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情殇(七)

热度 2已有 280 次阅读2011-12-9 14:18 |系统分类:短篇小说

包房黑暗,琴坐在靠里的位置,我则背对大厅,不待我说话,琴先开口道:“刚才先生说话,听口语不是我们四川人?”“俺是河南的。”我仍操着普通话,继续编织故事:“听朋友说,《夜来香》来了个能歌善舞的‘黄头发’,特地来捧埸。”琴见“河南人”是慕她的名来的,又专门“钦点”她,给足了她面子,心里很是高兴。也拿腔变调的学着普通话,说:“刚才那个女人是《夜来香》的老板。”并提及刚才发生的龃龉,说来的第一个,是业务清淡的歌女。第二个,是这儿的台柱子。她还打趣说:“别人来歌厅只是玩儿,那有你这样挑剔,跟皇帝选妃子似的?”

我和琴坐在同一?沙发上,相互侧着身子交谈着。我能跟她解释吗?说我就是为了她,才乔装打扮来这里。我想起半年前,在公司应聘,也是这么坐着,我们谈的却是工作和事业。如今,在包房内,她和我的身分都各自变了,我竟得化钱同她说话。是我们不珍惜生活,还是生活嘲弄了我们。

琴有一张俊俏的脸,五官生的很精致,尤其是那对忽闪忽闪的丹凤眼,更是让人迷醉。我巳经有一个多月?见到她了,现在侧身相对,内心涌动着激情,真想将她一把推倒在沙发上,来一番暴风骤雨的亲热。但理智告诉我,她巳经不是当初的琴,从她迈进包房的那一刻就不是了。

我盯着她的脸,看见的却是一抹黑,只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映着依稀的月光,象星星般忽闪忽闪。我又想起与她第一次合住旅馆房间的那一幕:就是这双象星星般美丽的眼晴,在我身上转动,仿佛透出一丝丝的渴望……可是,生活有时就象一埸无情的暴风雨,将正在盛开的鲜花,折断,揉碎,恶狠狠地抛进污泥里。

我知道琴变了,她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商品,谁出钱就卖给谁。她到底变成咋样了呢,性格上也变了吗?她可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啊!一次,我不知什么事得罪了她,弄得几天不跟我说话。我决定试探一下她,故意将手放在她大腿上,静观她的变化。她?反应,手便不老实的朝她大腿根移去……这时,她说话了:“先生可能不懂这儿的规矩。”“什么规矩?”她带着几分老道的口吻点拨我:“一般我们只陪客人唱唱歌,跳跳舞。如果客人要……”她故意顿下,不说了,看我的反应。

琴真的变成商品,懂得同客人沽价了。我听她这么一说,心也碎了。故意问道:“小费我是知道的,一般给多少?”“五十,也有给八十的。”“那我给你一百,好不。”我摆出款爷的架子,慷慨又大方。她不再吱声,这个价,够高了。她来这儿几个月,恐怕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

包房里不用灯,算是个?文化但智商高的创意。你想想来这里苟且的男女,一个狰狞,一个尴尬,在灯光下多难堪。我想起一篇小说描写黑暗的句子:“黑暗,是暗示和诱惑,激情和欲望的发源地。”人类的多少罪恶,都是借助黑暗进行的。我今晚的卑鄙行动,不也是这样的吗?

走上歌女这条道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生活逼良为娼,另一种则是自甘堕落。琴是属于那一种呢,她为什么要干这一行?或许,从摆谈中可以窥见一二。

我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出来多久了?”“刚出来?几天。”我心想,你出来几个月了,骗谁呀。但又一想,她是投人所好,说自己刚入行,还不是想在自已身上多带点“良家妇女”的气息。她说她两年前下了岗,母亲有病,儿子太小,老公好赌,工作难找……这些情况我早知道了,我只对她来这里后发生的事感兴趣。

她接着说:“我来这里,接的第一个客人是司机。那天?上我刚到,人生地不熟。”我竖起耳朵,连呼吸都屏住了,琴的第一次表现怎样,直接可以窥视她的内心和人品。“那人一坐下来,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反感这么?礼貌的男人,便同他吵起来。”对他说:“我陪你唱歌,跳午都可以,请不要动手动脚。”那知那人却吼道:“老子要跳午去舞厅,用得着来这里化钱?”老板娘闻讯赶来劝琴,既然出来挣快钱,就不要怕客人找麻烦,各取所需嘛。“我后来也想开了,来这里无非是为挣钱,跟你们生意人一样,对不对?”

万?想到琴会把生意人与她相题并论。她把它当成一种职业了,这是一个古老而又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的职业,只是至今?有得到社会认可。她干这个,也是生活逼的,生存是第一需要嘛。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免生出酸楚,顿时有了惜香怜玉的念头,想让琴过来挨着我,便道:“你过来。”牵过她的手,引导她坐我腿上。双手爱抚的在她身上移动。这动作让我想到古人腿上抚琴的壮怀,只是一个感到的是爱,一个弹出的是曲。

我的手突然触到什么,她乳罩边上象藏着个纸卷儿,问:“什么宝贝藏在里面?”她说,是钱。“我们这儿的姐妹都是这种放法,将边儿开个口子,钱一?就放进去,贴身又安全。”我感到新奇,说:“来,将我这一百元也放进去。”琴黑暗中接过大钞,熟捻的用指头在钱角捏一捏,然后,很快卷好,动作娴熟的插进乳罩边儿。

不知是琴认为自已的普通话不地道,或是不习惯装腔拿调,她说:“还是改说我的四川话吧,你听的懂吗?”“懂。”我心里暗笑,你知道我是谁啊。其实我谎称我是“河南人”,说的却不是河南话,这个破绽因琴见识少而?有听出来。我突然想到这么大个歌厅却冷冷清清,不知是什么原因?琴解释,搞这一行的人多了,加之企业不景气,来玩的客人就少。老扳说,招不到新人,就不想做了。我忆起那次琴去人才市场招人的事,歌厅也要求新求变啊。

歌女是青春饭,她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怎么能在这一行里玩的转?但我不能这样问,只好切换成其他话题。我说:“其他歌厅忙,会请你去吗?”“会。”说到此事,她突然有些兴奋,说:“有些客人,不看年龄,喜欢会唱会跳的,还能陪他们喝酒的更好。有一次,我被借过去,还把客人挖了过来,惹的那个歌厅老板好忌恨。”

我又装着无知地问:“你这么多才多艺,业务一定好吧?”“不算太好。”从语气中听出来,她有些自得。“昨天和前天,我们这里已经挂了两天的白牌。我这人讲交情,常常接济姊妹伙。你看到的那个靓妹(指本歌厅的台柱子),是她带我来这里的,我就经常分坐台费给她。”

进包房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琴和我谈的,都是她坐台的经历。卖笑的歌女也有不卖身的,琴呢,她卖身吗?如果她只卖笑,我情愿原谅她。这怎么试探呢?我羞的话难出口。我刚学到个新词儿“做业务”,不如就问:“你愿意做业务吗,给你双倍的钱。”这话问的太直接,太露骨了吧,令人难堪。想想改成这样婉转的问:“平时做次业务多少钱?”既是设问,又不特定指她。

想不到琴回答的爽快:“一百元。”“那我出200元,你能陪我去旅馆吗?”我是探她的心,肯不肯“卖”。“就在我们这儿吧,你进来时,?见到吧台对着的那间小屋吗?里面就有床。”接着,她又道:“再不然,就去楼下旅馆开个空调房……”我象被人一枪击中心门,倏地,仿佛鲜血从心脏一下喷出来,短暂失去知觉的我,对琴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一点也不知道了。

我对琴彻底的失望了,但我不能让这种失望的情绪表现出来,我对她说,我还有应酬,改天再来。她见我去意巳决,说还剩点时间,提议去包房外唱几首歌,跳几曲舞,被我婉拒。但我想最后一次抱抱她,不料,她的双手竟伸来勾我的脖子,不小心碰到我的发套,把我吓的急忙拽下她的手臂,连这最后一抱也只好取消。

琴帮我代交钟点费回来,手指上多了一只燃着的香烟,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发亮,象生命在燃烧。

一个月后,《夜来香》旅馆一歌女与客人,在洗澡间因煤气中毒双双殒命,歌厅被警方查封,琴又悄然回到家,做公婆的孝顺媳妇,老公的温柔妻子,小儿子的爱戴妈妈。她的这段小镇经历,无人知晓。

2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刚表态过的朋友 (2 人)

发表评论 评论 (1 个评论)

回复 卓祥运 2011-12-9 18:57
生活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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