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门女婿。岳父家在一个斜坡上，一前一后两排平房，我们住在前面，龙家住在后面。龙伯伯退休后就由他的小女儿顶替进厂，我们叫她“小龙女”。

十八岁的小龙女”在家里很受宠，不仅因为她是家里的幺女，还因为她长相甜美。三年后她交了个男朋友，父母极力反对，她一气之下索性搬去男朋友家。

从此，小龙女再没回家，象突然从地球上消失似的，邻居们也没有谁见到过她的身影。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也成了下海的弄潮儿，在农贸市埸的楼上租了几间办公室。一日走在大街上，突然见到街边站立一个女孩，象是小龙女。

走拢一看果然是她。面前摆了个摊，上面并排放着好些皮鞋，地上还零乱放着一些装皮鞋的纸盒。她也不么喝，也不揽客，就那样木然的站着。

一年多不见，小龙女变的好憔粹。她不是在厂里上班吗，站在这里干什么？她说，男朋友做生意亏本，别人借去的钱又收不回来，只好用这些鞋子抵押。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怯怯的，没有了先前的清亮和自信。又说，她利用厂里倒班的时间，赶来邦邦男朋友。她见我低头看鞋，便带着几分哀求的口气说，买一双皮鞋吧，要不要试试？

这时，她男友提了更多的鞋盒来，高高瘦瘦的模样，表情也是那样木然。我想照顾她的生意，买下一双皮鞋。但我是肥脚，她卖的全是瘦型鞋，试了试，箍的脚掌很不舒服，最后，我无奈的放弃了。不料十天后，突然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小龙女跳楼自杀了！

她的死，引起我良心上深深的自责。据说自杀者有一个共同的心理状态，就是感到孤独。认为别人都不理解自己，也邦不了自己。认为自已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也是最痛苦的人，因此要用自杀来求得解脱。

小龙女在想到自杀的同时，一定也想过向人求助。就象我学游泳时，一下掉进水中深坑，条件反射的伸手呼“救命”一样。尚若当初我买下她的一双皮鞋，就会给她亮起一丝继续生活下去的曙光，大家都伸出援手，爱心形成合力，就可以拯救一个濒临毁灭的灵魂。

可是我没有给她这种希望。我离开后的那些日子，她可能还遭遇了不少的冷漠和尴尬。也许，那些式样古板，做工低劣的皮鞋，一双也没能卖出去。她想要的幸福随着男朋友生意的失败，也没法兑现当初给她的承诺，一一她，彻底的绝望了。

她是不是太年轻，不懂得生命赋予她的意义？但聪明过人，又名气很大的重庆藉歌手陈琳，不也是迭择的走这条路？陈琳私下里曾对其闺蜜说，不想活了，太累。小龙女利用倒班的间隙，赶来邦她的男友，是不是更累？

她身体太蠃弱，一个男人都走不出的困境，她一个弱女子，想单靠她的痴情和缚鸡之力来帮助这个她深爱的男人走出去，就象泥潭里救人，搭救的力过大，反而陷自己于更深。

她为什么要选择跳楼自杀？这成了一个谜。每当我路过她曾住过的那栋楼，都会下意识抬眼望望她的窗户，总把它比作骷髅般空洞的眼晴。我想从“眼晴”里找到答案，它却交给我一份白卷。

我由她联想到陈琳，又从陈琳联想到她的那首成名歌曲《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这两个女人已经去了天国，灵魂从此得到安息。我想把陈琳的这首歌名改两个字，变成《你的选择我永远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