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缉“镭射彩虹”（短篇小说）

三月的一天，国家安全部收到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重大消息：西方极端组织特工携带毁灭黄色人种的基因病毒已经潜入中国。事情是这样的，欧洲友好国家N国警方破获了一个重大案件。以乌里为首的基因科学研究所，研究并制成了一种专门虐杀黄种人的基因病毒。后来研究所加入了极端组织，成为西欧极端组织的一个分支。包括乌里在内的六名反人类科学家统统抓捕在案。不幸的是，唯一制成的二克代号为M-114的基因病毒被高级特工约·鲍利经上海带往中国，实施投放。N国警方及时通报中国政府，并传来了约·鲍利的体貌特征和病毒包装图片。

据情报称，M-114病毒是根据黄种人基因图谱研究制成的，专门攻击黄种人第十一基因链上的缺陷部位而让人致病。致病后，人体发热，厌食，萎缩，各大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人人相传，其烈度远远大于非典、高致病性禽流感、埃博拉等传统烈性传染病，且无药可治，后患无穷。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二克病毒一旦投放成功，其威力不亚于二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

情况紧急，关系重大！安全部立即电令上海安全局全力侦破此案。上海安全局常建功局长接到命令，立即启动应急预案，请示市府，协同公安局组成专案小组并且亲任组长，调集精兵强将，围堵约·鲍利，缉获M-114病毒。从图片和数据上看，M-114病毒的包装是一个长八公分直径二点公分的圆柱体玻璃瓶，包覆镭射彩虹膜，上面有激光雕刻的七彩颜色的病毒英文名称和代号。为此，常建功局长和专家们把此案定名为“镭射彩虹”。名字好听了点，敌人的心肠确实太歹毒了。病毒的外包装，是N国生产的普通胃药的包装盒，极易通过机场安检。

约·鲍利是一个老牌特工，四五十年纪，一米八零的个头，微胖，长相普通。他是乌里的学生，是一个狂热的民族主义分子，当过兵，干过记者，当过情报局的特工。后来跟随老师加入极端组织，成为一名骨干人员。他曾经多次到过中国，对中国颇有研究，算是半个中国通。他受命后，扮作一个普通的游客，从阿姆斯特丹坐飞机直飞上海。下了飞机，装得很悠闲。在虹桥机场的大厅里休息一会儿，喝了点饮料。看看周围，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只是那一个个监控镜头让他惊恐不安。转身走出大厅，走到大街上去。他对自己的这次行动具有十分的信心。一是病毒知道的范围非常小，不可能走漏消息。二是病毒包装是普通胃药包装，没有人会怀疑什么。再就是他的装扮稀松平常，一点也不打眼。你看他一身浅褐色休闲西装，一顶半新不旧的黑礼帽。背一个蓝色的双肩包，拉一个灰色的拉杆箱，都是大路货。站在大街上，完全像一个西方工薪阶层的中年游客。他这次任务，完成后有一百万欧元的奖赏。他盘算，有这一百万欧元，他可以度过一个体体面面有尊严的晚年。他没有确定的目的地，一切都是随机的。他不能在城市投放，以避开中国城市无处不在的监控镜头。他要去浙江农村，还要离上海不太远，方便尽快折返上海。

约·鲍利站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说要去浙南农村去游览，以高于普通出租车的价格谈妥了生意。出租车司机很高兴，今天很幸运，拉的活不仅路途远，价钱高，还是欧元，心里美得不得了。坐在车里，约·鲍利盘算着病毒投放的具体细节。按说，把病毒包装打碎投放算是最有效的，病毒可以通过空气、水源、土壤迅速传播。但是他是个老牌特工，老奸巨猾。他不能确定病毒能不能对白种人也起作用，他不能以身犯险，多少钱也得有命活着去花。他要把病毒放在公路边，等待某一辆跑边的车辆把它轧碎。要不就是被小孩子或者什么人发现，出于好奇而打开包装。再说，他还要在病毒传播和他返程飞机起飞中间有一个时间上的缓冲。一句话，他要全身而退。

常局长和专案组坐镇上海，以先进的监控联网技术编织了一张大网，注视着约·鲍利的行踪。监控大厅不断有报告传来：

“报告！嫌疑人乘蓝色出租车出了上海市区，朝西南方向开去。”

“好，继续监视。”

“报告！出租车进入浙江境内。”

“报告，出租车下了高速，朝x县方向开去。”

他们一边监视，一边派出一组组警员围追堵截约·鲍利。

王海舟和包玉是专案组派出的第一组警员。王海舟，二十八岁，上海虹口区公安局特勤处副处长。小伙子个头不高，瘦瘦条条，人前那么一站，那叫一个精神精干。他头脑敏捷，善于思考，曾破过许多疑难复杂的案子，年年立功受奖。他的搭档包玉，二十四岁，是低他三届的警院小师妹，警局文武双全的警花。她心细如丝，有一种过目不忘识人辨物的过人本领，也是警局的佼佼者。专案组副组长虹口区公安局局长李清林临行只对他的手下爱将说了八个字：胆大心细，斗智斗勇。

王海舟、包玉二坐直升机在空中追击约·鲍利。在空中接到命令，说约·鲍利已经在x县丰乡镇柳树圩村停下来，要求他们的直升机在离柳树圩一公里的地方落地，乘汽车赶到柳树圩。

约·鲍利指挥出租车行至柳树圩停了下来，付了车费，出租车离开。他站在柳树圩村口，观察了一阵子。村口有十字乡间公路通过，有一片商户店铺。时至半晌，人不多，很安静。脚踏在异国的土地上，又是在实施重大阴谋，一种惊秫感从脚底传至脑门心。他转了一小圈，装做系鞋带，把撕开外包装的M-114病毒塞在路边草丛中。随即站起来，走到公路上，上了一辆过路的中巴车。到了一个小镇子，换乘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上海而去。出租车开在路上，他总觉得后面有车辆跟踪。他大声对司机喊：“快点，快点，我急着赶飞机！我给你加钱，给你加钱！”把司机喊得手忙脚乱，结果在高速公路下路口出租车一下子钻进了一辆半挂车的肚子里去了。他当即毙命，司机重伤。

王海舟和包玉开车赶到柳树圩，被专案组电告约·鲍利已经原路返回上海，“镭射彩虹”可能已经投放。命令他们在柳树圩村一公里范围内展开搜寻。没有和敌特照面，他稍稍有点失落。但是，搜寻“镭射彩虹”才是案件的核心关键，会更加复杂艰难。假如柳树圩是真的投放地点，要在一公里范围内短时间搜寻到那么一个小东西，真真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还会有其他不确定因素。他和包玉简单分析一下案情。包玉认为，柳树圩是约·鲍利此行的终点，柳树圩很大可能是他的投放地。他原路返回，直来直去，活动范围不大。可是，下面的工作怎么开展呢？他想起来了我们党传统的工作方法，发动群众。他和包玉商量一下，请示了专案组，决定找柳树圩的村长，让群众帮助搜寻。

他们向老乡打听，找到了村长呉四，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为了不让群众恐慌，只说是寻找一个涉密软件。村长呉四是个中年人，胖胖大大，很和善。他听了王海舟的话，二话没说，马上给八个村民小组长打电话，要他们发动群众，划片寻找。村长又给本村六个村办工厂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抽调人员参加寻找。看着村长打电话的情景，王海舟有一个联想，村长像一个大将军，指挥若定，命令雷动风行，还是群众的力量大啊！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各路人马没有消息，王海舟的心里如热油煎煮。他和包玉、村长站在村口，来回走动。包玉建议让专案组调电子设备参加搜寻，他扬扬手，说：“那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吗？村里环境复杂，金属片、锡纸随处都是。何况嫌疑投放地不止这一处。”

这期间，李青林局长给他们打来电话，通报了约·鲍利的死讯。在约·鲍利身上，没有搜出“镭射彩虹”，说明他已经实施了投放。鼓励他们坚定细心地搜寻下去，直到圆满完成任务。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村制衣厂传来消息，说女工葛秀红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他们三个人马上驱车赶到制衣厂，见到了葛秀红。葛秀红给他们描绘了中午她们家的一幕：十一点多，她下班在家里做午饭，看见上一年级的小男孩鹏鹏放学回来，手里拿一个小瓶瓶，银白，闪着彩色的光，很好看。好像一种奶片的包装。她上前一把夺了过来，骂鹏鹏：“要死哟，你没看电视吗？不知道山东一个小孩子捡吃了一个棒棒糖被毒死了吗？现在坏人歹毒得很呐！”她把那个小瓶瓶扔进了垃圾袋，让鹏鹏洗洗手吃饭。她下午一点上班的时候，随手把垃圾袋扔进了大门口的垃圾箱。王海舟拿出图片，指着问：“是这个吗？”葛秀红点点头，肯定的回答：“是，是，一点不差。”王海舟、包玉、村长、葛秀红四个人开车赶到葛秀红家门口时，看到垃圾箱已经被清空了。

原来，柳树圩有一辆五吨垃圾车，每隔三天清运一次垃圾。村长说：“不怕，这个点垃圾车还在村里。”他马上给垃圾车司机李师傅打电话：“李师傅，你们在哪里？”李师傅回话：“在小村。”柳树圩辖三个自然村，小村是最小的一个村子。

他们一行人开车赶到小村，远远看见垃圾车停在村边，李师傅和两个工人正等着他们。王海舟指挥垃圾车开到一个开阔平坦的地方，把垃圾倒出来。按葛秀红的说法，她家的垃圾袋是紫红色的，是当地华强塑料厂的产品，袋上印有“华强”两个黑色大字。垃圾袋中有苹果皮，香蕉皮，青菜叶，还有一碗早上的大米粥。王海舟让村长、葛秀红他们退出二十米，由他和包玉用手扒捡。他们心里清楚，一不能用工具，二不能让群众涉险。村长过意不去，从家里拿来了口罩、筒靴和塑胶手套。

阳春三月，江南已经很暖和了。两吨多垃圾发出阵阵恶臭。王海舟和包玉在垃圾中用手细细扒拉搜寻。他们先把系口的垃圾袋分拣出来，结果是白、黄颜色的三十一个，红色的四十五个。红塑料袋中，紫红色的华强袋二十九个。他们先处理紫红色的华强袋，一袋一袋分拣。扒着扒着，包玉惊喜得几乎要叫起来：银白色的“镭射彩虹”在一个垃圾袋的米粥中显露出来。她如获至宝，用卫生纸把它擦干净，放在一张淡红色的干净纸上，用手机从几个侧面拍照，马上发给专案组。常局长打来电话，说经专案组专家们的鉴定，确系原件。也就是说，“镭射彩虹”案成功告破！王海舟把“镭射彩虹”用卫生纸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险箱。他和包玉简略收拾一下，准备返回上海，向专案组汇报。

王海舟紧紧握住村长的手，说：“谢谢村长，谢谢柳树圩的乡亲们。‘镭射彩虹’案告破，你们立了头功！回去我报告专案组给你们请功。”村长说：“应该的，应该的。”包玉也握住葛秀红的手，一再表示感谢。葛秀红高兴自己认了个上海市的小妹妹，约包玉有时间常来柳树圩走动走动。王海舟还给李师傅和两个工人握手，一一致谢。王海舟包玉的车子开走老远，回头看看，还见村长、葛秀红一行人还在村口摆手遥望。

虽然使用了筒靴、塑胶手套，他们身上还是弄得臭不可闻。时间紧迫，顾不了这些，他们得开车连夜返回上海。一边开车，王海舟一边打趣地问：“回去第一件事你干什么？”包玉随口答曰：“干什么？洗个澡，睡一觉呗。”王海舟说：“对，咱就洗个澡，睡一觉。”话刚落音，他感觉有点失口，看看包玉微露愠色，一脸娇羞，忙忙打开交通台遮掩。他们俩搭档两年，案子破了不少，感情也升温了不少。相互关心，相互体谅，相互把对方放在心里。可是，谁也不捅破这层纸，在等待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时刻到来。因为这样，爱情才甜蜜，婚姻才美满。

车子疾驰，交通台播放着吴侬软语的苏州评弹：三月里来好风光，柳丝青青百花香。大集上人山又人海，闹声喧天彩旗扬。百货堆山不用问，还有那文化下了乡。大路上来了人两个，那是春明和秀芳。两个人热恋三年整，洞房花烛在近旁。亲亲热热逛大集，要买用电器和衣裳。情哥哥前头大步走，小妹妹后面追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