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福生带着红燕来到乌鲁木齐。

       他来乌鲁木齐是有用意的。他没有远走天涯的浪漫，主要是离家远，家里人找不到他，也使得红燕不容易回家。至于今后怎么生活，他没有多想。凭着几十年的江湖经验，自己小伙子一样的身体，生活绝对没有问题。他们下了火车，在陌生的街里瞎转悠。红燕说她饿了，他们走进一家小饭馆吃饭。红燕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手笨嘴笨，没主见，是一个东说东流，西说西流的主。当初，父母包办嫁了一个男人，结果又喝酒又赌钱，喝醉了酒就打她。好不容易离了婚，又被人骗来当了“小姐”。碰见福生，觉得这个老头出手大方，又会体贴人。接触久了，知道他是一个见过世面，很有本事的人。况且身体棒，真像小伙子一样。直到有一天，福生给她说要同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享福时，她柔肠百转，想了很久。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这样下去也不是长法。要找一个年龄相当又体贴的男人太难了。况且，老头说他有存款，有福享，就跟他到乌鲁木齐来了。

       福生要了四个馒头，一个素菜，两碗蛋汤，让红燕先吃。说话间，听饭馆老板是河南口音，上前攀了个老乡，攀谈起来。饭馆老板告诉他，往南走到南郊有一个翻砂厂，厂主是河南人，姓赵，人不错，投奔他准没错。他听了，喜出望外，又问了些情况，草草吃了饭，忙忙的去找翻砂厂。一路上打车步行，七拐八转，等找到翻砂厂时，已是上灯时分了。门卫拦着不让进，他大声大气地说：“去告诉你们赵厂长，就说老乡来了。”厂长接到门卫电话，说：“让他们进来吧。”见了面，厂长看了半天，说：“咱们认识吗？”亏他机灵，说“你是河南的，我也是河南的，咱不是老乡吗？”厂长笑了。问了几句，就让秘书把福生两个人安置下来。

       福生被安排到车间干杂工，每月九百元工资。红燕什么也干不了，只好在家里做做饭，干干家务。时间一长，他心里又活动开了。每月九百元钱，两个人节俭一点刚刚够吃。自己从家里带的几百元钱已花得干干净净。怎么办呢？他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处处留心，等待时机。

       突然有一天，厂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厂长夫人得了尿毒症住进了医院，病情十分危急。又过二天，医院传来消息，说要换肾脏。可是肾源奇缺，厂长急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光剩下在办公室转圈圈了。厂办公室贴出布告，号召全厂工人献爱心，捐献肾脏。并说，可以先报名，到医院验血配型。福生感到，也许机会来了，不管是不是一根稻草，他都要试一试。他做通了红燕的工作，把两个人的名字都报上了。说来也巧，报名配型的几十名工人，只有红燕配上了型。红燕有些害怕，他给她做工作，说不怕，人有两个肾，本来一个是没用的。况且，给厂长夫人捐了肾，厂长一家一定会感恩戴德，不会亏待咱，咱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红燕很多事很听他的话，再说，两个人的处境她也不是不知道。于是，就在他的陪同下去了医院。

       换肾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厂长夫人得救了。红燕也恢复得很快，住了半月院就回家休养了。厂长确实感恩戴德，兑现一切承诺。他先给福生银行卡上打了三十万元钱，又给他们换了一套二居室的住房。给二人买了许多衣裳、用品、营养品。给福生调换了工作，工资每月涨到二千元。一句话，福生又鸟枪换炮，一步登天了。

       福生又过上了好日子。他每天喝个小酒，工作时间在车间转悠转悠，还可以指指划划说两句。人们不管心里咋想，面上还是对他点头哂笑。又过二年，红燕生了一个小男孩，他更是合不拢嘴了。

       当年，易先生说他有“福”，这小子是够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