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对联的奇趣

漯河市李秀亭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进入了夏季，还会这么冷。但是，坐在书房里看书，是难得的好机会。一天，我正在看一本回忆录，忽然想起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庙小妖风大，下联是：池浅王八多，楣批是：一窝混蛋。

尽管随着岁月的流逝，许多事情都渺然不知原貌了，唯有这副对联还铭刻在我的心里。咱先说说这上联：庙小妖风大。要说“庙小”，莫过于“土地庙”了。再往下小下去，就没有庙了。土地庙也叫“小庙”，虽然这小庙只有一间房子，却是农民逢年过节，烧香磕头，顶礼膜拜的地方。有些地方为了显示对神灵顶力膜拜，达人出面，组织村民，轮流值班，香火不断。这土地爷，论官职，比老灶爷的官职还大，自然老灶爷享受不到村官的待遇了。这土地庙里到底有什么“妖风”？其实，不少人不知道，许多阴谋诡计，杀人灭口等不法案件，就是在这“土地庙”里发生的。有这样一个故事：两个乞丐，在寒冷的冬天，住在土地庙里避风，自嘲自己的窘迫，两个人睡不着时，就说起话来。一个乞丐说，都说盗贼可怕，我们就不怕；另一个乞丐说，因为啥？那个乞丐又说了，你说盗贼偷咱的啥东西？除了身上的灰，别的咱还有啥？除了偷咱身上的灰，我看盗贼不会来偷咱身上的灰，还能偷啥？谁知道，两个人对话时，一个盗贼在外面听到了，于是，找了一块新砖，一脚跩开庙门，把乞丐上衣脱掉，用那块新砖，使劲地在一个乞丐背上磨擦，那个乞丐顿时遍体鳞伤，疼得喊爹叫爷。这个无比彪悍的盗贼，用新砖整了一个乞丐后，接着就用同样的办法整治另一个乞丐。这个凶恶的盗贼整完两个乞丐后，问那两个乞丐说，你们以后还敢拿我们取乐吗?两个盗贼异口同声地说：大爷啊，绕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说大爷的事了。常言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儿，不久便在十里八乡传开了，不少人认为是魔鬼作怪，都说，这个小庙里出现妖精了。

这场悲剧，还不算最典型的，一次，一个盗贼不敢到地主豪富家里偷东西——人家有家丁。只能在那些稍微富裕的农户身上打主意。这个家伙在村子里，翻越几家比较富裕人家的围墙，没有偷到任何东西，就想起了小庙里的乞丐，此贼暗想：这些乞丐，吃饭都是“靠门”站出来的，有些好心人，也许给他们黄金白银，这些乞丐肯定不会花掉……想到这里，一不做，二不休，进庙抢乞丐的钱。这个盗贼，进了某村小庙，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一个乞丐正蒙头盖脑的大睡，他一把掀掉那个乞丐的被子，只听“当啷”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盗贼划根火柴，照照地上，啊！盗贼惊讶了，这个乞丐居然存有银两，一把抓起，便往自己口袋里塞。谁知道，借着火柴微弱的亮光，这个乞丐认出来了这个人，他原来是惯偷牛二狗。乞丐说：二狗哥，原来是你呀，请你饶了我吧，那银子是俺爹去世时给我留下的吃饭钱，我不想花掉，等到生病不能“站门槛”时，再用这些银两。这时候，这个盗贼，认出了这个乞丐，就是他们村子里马不穷。看来这次拿这个乞丐的钱，不顺当，如果明天这个马不穷，把我抢钱这件事告知官府，我牛二狗说不定，脑袋就要搬家了。眼珠一翻，顿起歹心，拔出腰间的牛耳尖刀，照着马不穷的心窝猛刺下去，顿时，惨叫一声，满地鲜血，那个乞丐就呜呼哀哉了！这件事儿，不久就又传开了，这次意见比较一致，大家都认为小庙里有妖精了。其实，从这件事中，我们可以看到旧社会的缩影，即便是扣礼敬神的地方，也是妖风不断的险恶之地。也许这就是“庙小妖风大”的注解吧！

咱再看下联——池浅王八多。王八是这种动物的学名，其实，老百姓都叫它“老鳖”——这是它的乳名。这个下联，写得比上一联好理解，因为寻常百姓，都知道老鳖是不怕泥巴的。有人对对方不恭时，就会说：那家伙整天身上弄得像个“泥鳖”，也没见他弄到几个钱。所以说“池浅王八多”，不能写成“河浅王八多”，因为，有些河水，清澈见底，是藏不住王八的。只有水浅的池塘里，才会有王八钻在污泥里。这句下联，可谓神来之笔！

再说说这楣批——一窝混蛋。这个“一窝”用得惟妙惟肖，十分恰切。众人皆知，无论是鸟，还是鸡，他们的蛋都是论“窝”的。尽管母鸡一次只下一个蛋，可是，苍生黎民还是叫“窝”。母鸡下蛋时，是在房屋的窗台上，或者鸡窝里，铺上麦秸之类的东西，这样母鸡就会找到自己下蛋的“窝”。特别是母鸡抱小鸡时，都是论“窝”的。比如说，一家养的母鸡抱小鸡了，有人就会问那家主妇，恁一窝抱几个小鸡呀？接着那家的主妇就说，这一窝总共抱二十一个。所以我要说这个“窝”字用得极好。但是，我有疑问的地方，就是“混蛋”这两个字。我见过鸟蛋，见过鹅蛋，见过鸭蛋，就是没见过“混蛋”。我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我到街上逛市，看到几个卖瓜的人，正在与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争吵。那个被瓜农围着的人，可谓西装革履，用鲁迅的话说，就是“西装革履”“髦得合时”了。开始，我距他们较远，听不清他们在争吵什么。我走到围成圆圈的看客后面时，只听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民说，你混蛋！这显然是骂那个“西装革履”“髦得合时”的家伙。我心里顿时高兴起来——我终于见到混蛋了！就使劲地往前面挤啊，挤啊……终于看到“混蛋”的模样了。这个“混蛋”让我茅塞顿开，原来这混蛋不是椭圆的鸡蛋，也不是椭圆的鹅蛋，而是一个髦得合时的二鬼子。刹那间，我极力克制自己，不能发出声来，自找麻烦。谁知道，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便不顾那么多的看客，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混蛋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