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意书写生活

——山叶《生活即诗》印象记

      《生活即诗》是山叶十年间的诗歌集子，书名一看之下让人愉悦，将时光濡染出盎然诗意，日子多少会增添一些美好祥和。

       读诗需慢品，于是一首一首慢慢看。

       山叶的诗歌里多是对现实的关注，这种关注表现出来的是从生活直接进入诗歌，而这进入既是当下，也有过去。只不过他的诗歌的关注点更多地放在普通人身上，那些身边的小人物们身上，那些一路走来所见的人群身上。他们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有车厢里聊天的妇女、吃着李子涂指甲油的女子、水果摊前的女孩子，也有换草坪的工人、公司里的老农艺师、避寒的母子，直至同学表姐好友，父亲母亲和儿子……通过诗歌书写意识到生活的本质，那是如此无奈和残酷，又如此鲜活和充满生机的生活，让人既恨又留恋。山叶让我们明白，诗歌若是坚持梦想的一种方式，那更普遍更真实的小人物们的日常，才是更应该加以在意的。

       在越来越讲求效率和回报的时代，生活会遭受挤压以致变味儿，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对诗意的栖居生活的渴望从没有减弱，为灵魂寻找归宿的脚步也从没停止。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诗意地生活，并为建立生活之诗意而努力，不过山叶无疑是选择了用诗歌坚持生活，以生活为诗，捕捉细微平常的场景里那仅存的温暖和感悟的那一个，有难能可贵的气息。

       其实生活中处处有诗歌的光辉，而写诗读诗，常常是生活诗意化的践行。诗歌或许于现实生活无补，却可以让一个人的生存之沉重轻盈一些。

       读山叶诗歌，感觉他不过是把诗的意象从生活复制而来，没有杜撰。这不加评论的呈现，看不到讲道理的面孔，反而有一种动静相宜的韵味。在这样的诗歌中行走，现实的焦虑会一点点散尽。

        是的，若一日又一日的诗歌写作，是为了抓住生活中的诗韵，那么山叶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有洗练的简朴之美。这一个人视线里的尘世，无论是河边居所的早晨，还是安静的夹竹桃，都只是一帧帧画面，图片展示般，从不多说什么，仿佛夜色只是夜色，苹果树只是苹果树，可是夜的拐弯处冲出的人影让画面动了一下，而树下说话嬉笑的人儿摸一下各自微凉的鼻尖，突然安静下来。这分明是多出点什么来，是什么，又说不清，只在心里晕染着，像是鸟儿飞过之后的天空，又像是山间行走，一勺山泉水之后，嘴里微弱的回甘。

       这样简明的文字解读，那被忽视的无法被其他书写所替代的真实那些生活的影像，不仅有当时存在，亦有当时的理解和宽容。虽然现实很骨感，还是有人在生活中看到了诗意，这诗意没有微言大义，也不是陈旧说教，只是一种纯粹的并有一些寄托和希翼的生活和诗意，真是不错。

       生活养育诗歌，也养育心灵。诗歌和生活精妙糅合，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在都市生活，总希望诗歌之美来洗涤尘世。当一个人以比较松闲的语言，看似随意的记下身边的事和物，原本意味深长的一切，就会变得简单，彰显出一种自然和平易。你可以把它看做是生活和工作的一个记录，也可以当做是在以一种个人的眼光和感受来解读生活。山叶的叙述角度非常好，既把自己的感触引入诗歌，又仿佛随时随地完成诗歌和生活的转换。在他的笔下，日常情景里不仅蕴含诗意，还弥漫一种淡淡的温情。不论是上班路上的随感，还是记写在本子上的开头诗，或者观一幅不知名图片有感，亦或幻想旅途，都有一种暖意缓缓流淌，迷人之处，在于“细碎的枝节背后，阳光稀疏地投射过来”，不晃眼也不晦暗，足够想象和接纳。

       写作教会一个人用心领悟生活，发现了诗。能够在诗中说出心里的话，在诗中表达个人愿望，在诗中倾述所见所感，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山叶的诗歌尽管温和、没有跌宕之气，一些诗歌还有些浅表，却始终有诗意荡漾。或许看不到对重大社会问题的关注，但叙述始终在向外延伸着，也一直在提醒阅读者，生活即诗，请诗意生活。

       而生活，无论动态流淌，还是静态安详，有诗性的光辉，便是好的。

       过一种诚实的生活，记下生活中的诗意。山叶绝不是普通的记录者，还是勤奋的思考者，是既咀嚼，又反刍那一类。

       他的诗歌中，就我个人而言，最喜欢的还是他冷静记述的那一部分。比如《雨来临时，所想到的那些事情》《忧郁的冬天》《被遗忘的草莓》《顺着风》等等。在这样的诗歌里，他不再是一个平静的旁观者，而是成了一个参与者。看到镜子，他会说，“无人能敲开时间的闸门/奢望一丝多余的自由”；提到爱，他有了哀伤，“如今，到了爱的紧要关头/我却失去了爱的力量”；而台风雨的早晨，他记下的是，“青苔一样的历史，究竟埋藏多少罪恶/连这清冽的台风雨也无法告诉你”。

       在《微小的事物》和《割草机》里，山叶展开的还是对人的生存的呈现，到了《美人蕉》、《薰衣草》和《麻雀之群》，就看到了对于生活意义的反思。这已不仅仅是诗意满满了，而是深度和广度的延展。

       当我们通过生活，来省察和面对人生，肯定有一些东西，是生活教会你我而我们不曾领悟的。那么，慢慢悟吧。  

       若是用一生的热爱和情怀来成就诗性，一个人也许要的不过是诗意的生活。而一个心中有诗的人，是无趣也能诗意盎然的。正如山叶所说：“细微的、繁琐的、重复的生活场景，常常令我痴迷其中，通过诗意的思考栖居在我的稿纸上。我乐于做这样的转换，充满了收获者的喜悦和知足。”

       生活诗否，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既然当成了诗，何妨诗意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