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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诗友
读大学时,常见前桌一位女同学收到卫校一位朋友的来信,信中常常夹寄几首诗。也许是志趣相投,也许是慕名好奇,待女友拆阅后,使索来拜阅一番。
她的诗写得很美,朦胧,含蓄。散溢着少女青春的悸动,情感的纯真,情结绪的感伤。我至今尚记得她的一首小诗:
如果你是夏日清池的一朵莲花
轻漫的香芬,吹凉心头的微馨
你的心绪,可以象征整个秋天
以及每一片莲叶上的袅袅清音
还有那一镜塘水
蓝汪汪的深蕴在我的心底
粉色的荷,撑起一座烂漫的黄昏
前日的缘愁,无由地在心头凋谢
我拜托前桌的那位女友,写信告诉她,我也写诗,能否与她结识:
信发出去了,她很快回复:欢迎你这位素不相识的朋友,常与我联系。
于是,便常有诗寄给她,也常常收到她寄来的诗。
她的名字叫晓雪,很富有诗意的。
与她正式相识,是在冬天的一个夜晚。那天晚上,恰巧停电,屋子里便点上一支红烛。
淡淡的烛光,映照着她那弯弯的眉、美丽瘦削的脸颊。
我说,你写诗可以加入一些文学社团,把诗发表出去,让人了解你高雅的追求。
她说,她写诗并不是为了发表,只是个人情感的流露,只是纯真友谊的记录,只是心灵疲惫的疗剂。
她说:“结识你这位远方的诗友,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鹦其鸣兮,求得友声’”。
我无言以对,内心一片茫然。在这茫茫人海,“捡起一颗石头,便可击中一个诗人的头颅”,甚至某些诗人献血出版诗集的时代,还有这样一位默默耕耘,不求收获的诗友,还有这样一位把写诗当作纯粹的情趣而不沽名钓誉附庸风雅的诗友!
我翻阅她的每页写满诗歌足够出版一部集子的诗歌日记,心灵仿佛被她脆弱的、美丽的心花所感染。勿庸讳言,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诗人,她的诗情思细腻,意象干净,纯粹而无半点瑕疵!
我对她陈述我的见解和建议,她灿烂一笑,而又漠然置之。
我们的交谈结束了,夜已经很深。
此后便间间断断读到她美丽的诗笺,我也寄去我新出版的诗集。
毕业以后,天各一方。也许我们的人生理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也许她在都市或乡村与她的恋人沉醉于花前月下,而把我这个诗友忘了。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工作地址,我虽然有去信的念头,然而向何处寄发呢?
我依然写我的诗,她也许依然写她的诗。我写诗更多的是想让追求占据灵魂的寓所,而她却把它当作内心深深蕴藏的情结与精神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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