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奇怪的车祸

   吴波看了爸爸的信情绪十分暴躁。他知道爸爸以后将是他求财道路上的最大障碍。他心里非常气愤。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不偷二不抢，他捞的是国家的钱，爸爸为什么要拦他？难道他真的疯了？天下哪有老人嫉恨儿子发财的道理。这几天他愁得吃不下饭去。谁拦了他的财路比要他的命还痛苦。明镜帮自己在市长那里搞的一百万就要快到手了。这件事情如果让爸爸知道不全都完了。他要瞒住他，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爸爸现在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他是他的敌人！他必须这样看！过去他觉得爸爸是一个和蔼慈祥而又严肃的老人。他辛辛苦苦在家里劳动、赚钱供养他上大学。他对他很尊敬，他爱他。可是他现在觉得他那和蔼慈祥的面孔不见了。他变得很凶恶，党头书记原来是一只想吃掉他的豺狼！他现在和这样父亲没有任何感情。他不是自己的爸爸。党头书记的存在对他的生存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他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恨死他了。他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这时他忽然心生一计。

    第二天他打扮得衣冠楚楚，开着自己几十多万的小汽车来到云仙洞。这时云仙洞经过三年多的建设已经十分秀丽。工程已接近尾声。吴波来到他们办公室门前，原来玉凤、梦姣、梦兰、才旺、玉刚、美丽还有爸爸他们都在。他从车里出来笑嘻嘻地来到他们面前笑道：“啊！你们这些伟大的劳动者，我一年多没来，云仙洞已经变成了天堂。这都是你们用血汗和金钱换来的……竣工剪彩一定要热闹隆重，把电视台的记者们都请来，让他们好好报导一下，让你们这些光荣的天使在国家媒体上亮一下像……”从他的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他被信上那些尖刻的语言所激怒的表情。他笑着和每一位同志握手，言语十分温和。别人当然不会去想什么，但美丽和喜生不能不感到奇怪。尤其是美丽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心里不能不想：他今天为什么来这儿呢？他来这里想干什么？难道昨天的信他没看吗？吴波很聪明，他今天一定要在爸爸面前表现出痛改前非的样子。让爸爸感到他的儿子变了。今后一定要按照你的从政观念去做……。他来到爸爸面前拉着他的手说：“爸爸，你太辛苦了！你的醇醇教诲让儿子很感动。你真的挽救了我。我想只有我亲爱的爸爸才会这样教诲自己的儿子。”他说着就掉下一大串眼泪来。喜生也很感动。他对儿子说：“昨天爸爸批评得重了些，伤了你的心，但是你也应该明白爸爸是为你好。在真正的人生的道路上你经的还少，难道不需要大人指引一下吗？儿子，你刚刚当上村长，爸爸真的还想扶着你走一段路。我希望你当一个好书记、好村长。不要辜负大家的心！”吴波伤心地说：“爸爸，你的信写得太好了。语言快要杀人了！你把那样锋利的刀架在儿子的脖子上我敢不听你的话吗？不过我不怪你。恨铁不成钢，苦口良药利于病，让我出点血也有好处……”这时旁听的人也明白了什么意思。他们见吴波这样觉得他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向老人承认他的错误可见态度是诚恳的。但美丽心里很疑惑。她不相信一个人的脑子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得这样快。而且他爸爸这样做真的是挡了他的财路，从此他再也没有发财的机会了，他舍得吗？听说他最近已经捞回来一百万，他愿意把这些钱拿出来吗？她知道吴波是很会演戏的人。他做戏本领很大，他有能力蒙骗大家。接着吴波向大家宣布说：“我今天给你们带来一个惊喜。”玉凤问：“惊喜，什么惊喜？”吴波笑道：“我今天要把这辆小汽车捐赠给云仙洞旅游公司。”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拍手欢迎，唯有美丽没有鼓掌。她心里在想：吴波看到那封信以后应该被激怒，一定会大发雷霆，今天这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她琢磨不透。会不会是个阴谋呢？就连喜生听了也很受鼓舞。他相信儿子真的变了。他心里非常高兴！他觉得美丽实在太伟大了。她那一封信就把自己的儿子从一条危险的路上拉回来，这不能不说明她与一般人不同。吴波见美丽没有拍手，便来到她的面前笑道：“漂亮的小姐，我好象看见你没有拍手，是不是不欢迎呢？”美丽笑道：“因为我太激动了没有顾得上拍手。可是我心里鼓掌了。”吴波笑道：“说得好。”接着才旺和玉刚来车跟前要先开一下，吴波把钥匙递到他手上说：“好！这车现在就正式交给你们！”

   今天早晨吴波在云仙洞吃了一顿饭。喜生让食堂准备了好些菜招待儿子。大家对吴波的举动很欢迎，从此吴波经常来这里玩。

   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偶然的原因，喜生的身体一向都很健康，可是今年入冬以后就严重地感冒了。这样吴波就得到一次给父亲看病的机会。他说：“他还想对爸爸的身体做一次全面的检查。这也许是对云仙洞后期工程过于操劳的原因。”他说他今后一定要关心爸爸的身体。让爸爸快乐地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他还嘱咐美丽说：“云仙洞对我爸爸的生活一定要特殊照顾。我要让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些日子。因为我还很年轻，需要他在人生道路上扶着我走一断路。爸爸就是我今后学习的榜样。我要做一个像他一样的能够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员。”他知道孝顺老人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孝道最能掩盖一个人不道德的行为。既便他平时对老人是如何的虐待，如何的不礼貌，只要抓住一个很好的机会来孝顺一下就可以掩盖以前的一切罪恶。吴波就是很会抓这个机会最聪明的一个人。云仙洞的人见吴波这样心里真的很喜欢。喜生也很高兴。大家以为他真的变了。

    最近他在城里混了些日子。经常出入于酒馆，歌厅。各种各样的舞会上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有一个人名叫李强。此人见吴波出手大方，毫不吝惜小钱很是羡慕。对这样的人他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也曾得到不少好处。所以吴波的话十分爱听，就象他养的一条狗似的。他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只要示意一下吴波让它咬谁它就咬谁。他听说吴波要给他爸爸看病说：“波哥，这有何难，我姐姐就是医院的护士长，让我把老人送到医院做一次很全面很细致的检查而且只付很少的费用……”可是吴波希望的并不只是这些……吴波把这个人叫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对他说出自己的计划：让他开着车把爸爸从自己家里拉出来送到医院……他会给他很高的报酬。李强开始很害怕，但由于十万块钱利益的诱惑，又因为吴波是他恩人，不得不揽下这宗活。

    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李强开着云仙洞的小汽车来到党头书记的家门口。胡娜早已把喜生收拾好了。因为只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不需要胡娜陪着，有他亲儿子就行。吴波让李强先走一步，自己随后就到。就这样喜生坐在副驾驶员的位子上出发了。喜生本来就不同意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在保健站打几瓶吊针就行了。他的身体很健康，从来没有被疾病打倒过，可又不愿意辜负儿子的一片好心就答应了。云仙洞的小汽车他还是第一次乘坐。因为是他儿子捐赠的，他坐着心里很舒坦。

    喜生走后不到一个小时胡娜就接到一个可怕的电话说：小车出事了，丈夫被送到医院重病监护室，暂不需要任何照顾。究竟有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还很难说。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云仙洞。玉凤、梦姣、梦兰、才旺、玉刚、英子都知道了。美丽好象早有预感。大家都显得很惊慌，独她显得很镇静。她们让才旺赶快叫一辆车大家一起到医院看看。美丽说：“没有必要这么急。现在放在重病监护室里，医院是不允许任何人看的。”大家见美丽这样沉住气简直有些生气了！她平时对党头书记最关心、最体贴，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却十分冷淡。大家都琢磨不透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玉凤、梦姣很着急，她想到党头书记平时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这会心象刀割一样。“我们无论如何得去医院一下，才旺、叫车！”玉凤命令似的说。才旺到外面去了。大家只好坐在办公室里等车。这时美丽把玉凤叫出去在外面谈了很长一会话。她说：“她对今天的车祸早有预感。”玉凤吓了一跳，她看着美丽大声问：“美丽，你的胆子真大，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难道吴波有谋杀他爸爸的心事？”美丽冷静地说：“我有这样的想法。”“理由呢？”美丽说：“这是我的猜测。究竟是不是我目前还不敢断定。至于理由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今天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意思你也明白。到了医院我们都要小心，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玉凤问：“那么，我们现在到底去不去医院？”美丽说：“去也可以，到那里看看情况。玉凤姐我还是那句话，要小心，主要是监视吴波的行动……”

    下午云仙洞的人全都到医院。胡娜早上就来了。她坐在走廊的长凳子上正在垂泪，眼睛都哭肿了。宋春守在家里照顾孩子没有来。她也是哭得很伤心。吴波从外面回来见了大家便说：“本来想给爸爸做一次身体检查，可是没想到出事了。我非常后悔，我对不起爸爸，我真该死！爸爸这么年纪了还要遭这么大的罪，受这么大的苦，这真是我的罪过……”说着便伤心地哭起来。玉凤说：“吴波，你也别太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天下雪路也很滑……可是你问过医生了吗？你爸爸有没有生命危险？”吴波说：“医生说了，暂时还没有。可能爸爸还要昏迷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的头部受到严重打击，说不定会变成植物人呢。”说着又哭起来。美丽在一旁听见，心想：吴想，你别在我们面前装得那么伤心的样子，这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么？你爸爸能够变成植物人，这不是你想得到的吗？

   三天以后党头书记从重病监护室转移到病房。可以肯定他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昏迷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病房里现在只剩下胡娜、玉凤、美丽了。美丽查看了一下喜生头部的伤势，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和自己原来预料的完全吻合。通过医院的拍片也看得十分清楚。美丽把玉凤叫到街上，在公园里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玉凤。她说：“玉凤姐，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党头书记头部伤的位置有问题吗？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吗？”玉凤问：“有问题？美丽，我知道你心细，要不你怎么能画出那样美丽的云仙洞设计图。你鬼心眼也多，机灵得很，跟狐狸精似的。怪不得党头书记喜欢你，爱你！大家都喜欢你……快说，你发现了什么？”美丽笑着嗔道：“玉凤，你倒是在赞我还是在骂我……我不说了！”玉凤笑道：“美丽，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小妖精！你如果是我的妹妹多好。我是在夸你！别嫌不好听，我实在想不出好的语言来形容你……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快给姐姐说吧。”待了一会美丽才说：“自从吴波把那辆小汽车捐赠给咱们的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那天党头书记发现儿子开回一辆小汽车，他想：根据他的经济来源，他不应该也买不起这样的小车。一个真正关心自己孩子的老人，一个负责任的老人，对这样不明真相的经济来源产生怀疑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他不象那些糊涂的家长，忽然看见自己的孩子发财了，也不问钱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他都非常高兴，非常喜欢。于是便问儿子：‘这车是谁的？钱从哪儿来？’吴波答不上来。他怀疑了。他想教训他。不料反被儿子用现在的歪道理把他训了一顿，他当时对老人说的话也很难听。你听了也会生气的。老书记当然也很生气。在办公室里和我谈了很长时间。后来为了挽救他的儿子，他让我替他写了封信。这封信我写了，我想吴波也看了。现在这封信我还留着底稿，你看一看就会明白……”美丽把信交给了玉凤。玉凤看了一会，她对美丽说：“美丽，这信里的语言实在太尖刻了。这不象是一个父亲教训儿子的口气。”美丽笑道：“玉凤姐，你说得很对。我不是他的父亲当然就不会有父子之情。我虽然是以他爸爸的名义写的，实际上是我在教训他，你不知道我也很生气。我是在替党头书记报仇，我真的把他看成敌人了。当时我确实说了些不恰当的话。这封信如果让他爸爸来写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那么，”玉凤说：“这次车祸与这封信有很大关系？”美丽道：“当然。既然党头书记是他求财道路上的最大障碍，所以他就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让他的父亲变成一个植物人，这应该是他的最佳选择。”玉凤又问：“那么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疑点在哪里？”美丽道：“车是撞在路边的石柱子上，党头书记坐在前面，那么伤应该是在头的前面部位，就是说应该在额头或者别的地方。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是党头书记的伤前面的部位则很轻，而致命的伤却在脑后，这，你还不明白吗？”玉凤问：“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党头书记致命的伤是人为的？而不是撞车所造成的？”美丽说：“你分析得很对。不过凶手还算有良心，他大概觉得自己与这个老头无冤无仇下手轻了点，所以没有致他于死地。”接着她又分析了一会说：“玉凤姐，我有这样的看法：如果党头书记一直这样昏迷下去，直到他变成一个植物人，这样一来他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这样一直到死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他，谋害他的人目的也就达到了。如果他一旦醒来，或者恢复健康，那么很有可能还有第二次危险。”美丽又说：“党头书记的一生是光辉的。他的从政理念是经得起考验的。他的人格是光明磊落的。他从来没有贪污，多占国家和集体的便宜。他的身子是清白的。他对党是忠心耿耿的，从没二心，他对老百姓的生活非常关心……这样一个党员，在今天这个时代居然吃不开了，让人看不起，让人耻笑，这真是咄咄怪事！他和他儿子从政理念上的斗争实际上市场经济时代的产物。也是两种世界观的斗争。我就是这么认为的。”玉凤看着她笑道：“看你脸皮子绷得那么紧象是对谁在撒气……瞧，把这个小脸蛋气得……我可没惹你……好啦，不说这些，那么以后呢，以后我们该怎么办？”美丽笑道：“如果党头书记一直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我想吴波还有更大的举动。好戏还在后头……”“他还要怎样？”玉凤问。美丽说：“他还要更大的权力、当我们云仙洞的总经理。掌了这个权，他就有更大的利可图。”玉凤问：“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来遏制他吗？”美丽说：“有！只有让党头书记醒过来。党头书记如果醒过来我们还要继续让他假装植物人，一直昏迷。让吴波把他的戏唱完，等到时机成熟，掌握有力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如果党头书记真的醒不过来，变成了一个植物人，这就达到了吴波想让他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目的。我们只好任人宰割……所以我们希望党头书记能够清醒过来，恢复健康，这样会对我们就会有利得多。到时候党头书记就能回忆当时车祸的情况。如果醒不过来，我们将面临强大的敌人，云仙洞的前途将十分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