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狗

已有 285 次阅读2007-11-3 16:21 |个人分类:风花雪月

猫与狗截然不同,却都是我最喜欢的动物。

我小的时候的八十年代,农村刚联产承包,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很高,每家都以屋子里到处放满粮食为骄傲,父亲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了这些粮食,就是明年颗粒不收也不会挨饿了。”粮食多了,老鼠就显得更加讨厌。为了对付老鼠,村里人想出了各种上法子,设老鼠夹子、下老鼠药,可是每晚老鼠还是稀里哗啦的,像开派对一样欢。无奈之下,村民只好请出它们传统的天敌:猫。

或许是因为老鼠药下多了的缘故吧,虽然老鼠不见少,可药效用在猫身上显现出来,不少猫都因为吃死老鼠被毒死了,最终全村只剩下了一只猫,成了宝贝,整天被主人拴着,谁家老鼠闹得凶了,就将它借去,换得一两晚的安宁。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能养一只猫。可想养活一只猫似乎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有一次我费了挺大劲儿才要来一只刚出满月的小猫,我对它珍爱有加,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化了,自己舍不吃的东西也背着父母给它吃。农村冬天冷,我就把它搂在自己的被窝里。可是父亲不同意,说这样会使它的体力更弱,强行把它扔了出去。它找不到暖和的地方,就钻到了灶塘里,借柴灰的余温取暖。有两次第二天早上母亲烧火的时候忘了把它掏出来,直接点着了火,差点烧死它,把毛都烧焦了。或许父亲的话是有道理的,尽管我悉心照顾它,它却一直很弱,终于在到我们家两三个月后病了,很重,喂什么也不吃。我求父亲救救它,父亲给它打了一针,可是还是没能挽救它弱小的生命,死了,我伤心得流下了泪水??那时我正十来岁,体质和感情都很脆弱,像个小姑娘一样。它死后,我家就再也没养过猫。

与猫不同,狗很好养。我家养过很多次狗,当然都是非常普通的柴狗。农村人都说,狗的性格跟抱养它的人很像,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我们家抱养狗也有一个奇怪的规律。我父亲抱来的狗都不厉害,不管见了谁都摇尾巴,气得我们经常因此踢打它,可是即使它被打得直哼哼的同时,它还是在向你摇尾巴,真是朽木不可雕;我哥抱来的狗呢,总是养不活,不管当初抱来的时候多欢实,最终的结局都一样,不是病死,就是吃死老鼠药死,还有一只是在下雪的晚上跑到牛棚去被牛给压死了;所以我们家养的长养的好的都是我抱来的。

人都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良。”猫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它似乎没有主人的概念,不管曾经对它多好,只要有人给它好吃的,它就会离你而去,投入别人的怀抱,它会非常柔顺躺新主人的手下任人抚摸,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就像一个没有立场、没有自尊的娼妓。狗就不同,只要你把它养大,它就生是你家的狗,死是你家的鬼,决无二心。不管你是打它还是骂它,不管你给它吃干还是喝稀,也不管别人家给什么好吃的,都不会改变它对你的忠心,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铁骨铮铮的忠臣良将。我家的一条狗曾失踪了半年之久,我们都以为它被人抓去吃肉了,突然有一天它着半截绳子回来了,见了我们摇头摆尾,亲热得就像它从未离开过。

不过如果我们站在它们的站场上,就会发现其实猫比狗更有自我意识。它非常机敏地和人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那双随着太阳变幻大小的瞳仁也总是闪着警惕的光。哪怕前一刻还在高兴地陪你玩,只要感觉不对,它会马上翻脸,毫不犹豫地给你留下几道血痕。它非常注意清洁,没事的时候会用舌头舔自己的毛发,或者用爪子给自己洗脸,就是大便也拿什么东西埋起来,不像狗,就是吃人的大便也不觉得脏。猫很少老死在主人家里,当一只猫老了的时候,它会绝决地悄悄离开,不让人类看到它的衰态。猫用它的行为告诉你,它不是任何人的玩物,它只属于它自己,不像狗,到死都不明白是在为谁卖命。

尽管如此,人类对猫的疼爱还是要远超过狗,好像古人还曾专门编过一个唱本替狗打抱不平,问为什么同样替主人出力,猫要睡在热乎乎的炕头享受主人的爱抚,而狗却要在门外挨冷受冻?为什么猫本身会抓老鼠主还要喂它香油拌干饭,而狗却只能吃带冰碴的剩饭……想想也是,人不是喜欢忠良而憎恶奸臣吗,为什么猫和狗的待遇会反过来呢?这真问到点子上了,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或许这就是人性的缺点,这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皇帝旁边都少不了奸臣的缘故吧。

当然,如果抛开世俗的道德观,猫和狗都非常可爱的动物,都曾给了我的童年不少欢乐。放牛的时候带着狗在山上疯跑,看它跳来蹦去地捉蚂蚱,搂着它的脖子让它舔我的脸;我到离家二十多里的地方上学,狗追着我跑出六七里路,怎么赶都不回去,每次回家总是它跑出好远来接我,这些事情就是现在想来都觉得感动。看小猫追自己的尾巴团团转,或者晚把它搂到被窝里,抚摸它柔软的皮毛,听它轻轻地打呼噜,让它用带刺的舌头舔我的手,都会让我乐不可支。

可惜现在人长大了,又进了城,住了楼房,猫狗都没法养了。我岳父家倒是住郊区的平房,我也几次暗示他们应该养条大狗或养只猫,可是我岳母却嫌养猫狗太脏,毛掉的到处都是,随地大小便,还会踏坏了园子里的菜,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也只想做罢。我们小区里倒是有不少养狗的,不过都是小狗,据说还是名贵品种,可我却掐半拉眼珠也看不上:那也叫狗?长的跟猫差不多,还怪模怪样的穿着衣裳,一看就不舒服。如其这样,还不如养只猫呢?不过报上说,现在的猫也不捉老鼠了,反倒让老鼠追的到处跑。猫不猫狗不狗的,你说这叫什么世道!

所以我只好梦回童年去重温和猫狗相处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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