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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四:由诗词平仄引出的几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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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扬:高耸于韵和平仄之上的语言艺术的阳春白雪(与清平商磋)》??(个人心得,一家之言)
??抑扬不同于平仄。抑扬格律的历史其实比平仄格律更悠久。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里每句都是以仄结尾。从平仄观点看,“者事地道也”是没有区别的。而且,从韵的角度看,“者事地道也”也不押韵。但是,我们读时仍然能强烈感受到句尾抑扬顿挫对比的旋律美。??
再细致一些,深入到四声层次,如“地”和“道”同属去声。但能够说“地”和“道”是一样的吗?反复吟哦“地”“道”“地”“道”“地”“道”“地”“道”(一万遍都不会厌倦!)……会感受到一种跌宕有力、错落有致的优美旋律,然而,这旋律的产生确实又和四声交错对立无关,和押韵无关。
又如“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这两句词的平仄结构是完全一样的(选按普通话读法),都是“平仄仄平平仄”。如果设想一位只能分辨平仄的一维生物,问它对这两句词有什么看法,小家伙会回答说,它们没有任何区别,它们没有参差美。但是,如果再问一个能分辨平仄以外抑扬的二维生物,它就会兴奋地回答说,长官先生!昨夜—浓睡、雨疏—不消、风骤—残酒等的抑扬是对立的,读起来可好听了!
又如那著名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之“推敲”。当年贾岛如痴如醉地徘徊在“推”“敲”之间,直到韩愈给了他那著名的当头一喝,他才摆脱了推敲之魇。推者,平也;敲者,亦平也。在现代汉语里,“推”“敲”同属阴平,从四声观点看,它们没有什么好推敲的。其实,这正是属于抑扬所管辖的范围。只是,推敲“推敲”之举,非下里巴人所愿为耳(一般说来,抑扬比平仄更难掌握,这是因为抑扬并无一定之形,亦无一定之规,常常只是反映一种相对关系)。??类似的例子还很多。人们有意识运用抑扬格律,早于运用平仄格律。历史上,平仄系统是与科举制度密切联系的,只是在平仄格律成为了科举考试的一种手段后,平仄才超过抑扬而耀武扬威、大行其道。但是,这还是不能完全掩盖抑扬所折射出的夺目光彩。
抑扬,虽无平仄素净,但比它丰满;虽不及韵脚娇艳,但比它典雅。它如长发临风的淑女,亦真亦幻,既高深莫测,又婉转动人。有抑句和扬句穿插其中的文章诗词,其姿色和曲折实在是更胜一筹。
清平——
《F君,你好!谢谢你的美文!请进――》
F君,你好!昨晚,我发了“如果感觉困了你就去迷瞪”一贴就下线啦(当时困了,故想起老迷瞪),没看见你的“抑扬:高耸于韵和平仄之上的语言艺术的阳春白雪(与清平商磋)”的贴子――还好,睡了个安稳觉;若是见到你的贴子,怕是得一夜无眠了――探讨如此高雅的主题,总令我兴奋不已……
你的诗感人,文亦感人。你的文笔温婉且充满诗意――使被驳斥的人感觉不出良药苦口,又能令人茅塞顿开!谢谢F君!
想说点儿不同角度不同侧面的观点。在网上就这点好――既不论资排辈,也不讲究出身,让人觉得自由而畅快。下面是我个人的看法,或许算胡说,请F君耐心读之。
你说,“抑扬不同于平仄”,你还说,“抑扬格律的历史其实比平仄格律更悠久”,并举了《孙子兵法》中的例句来说明“抑扬”的“旋律美”。――读你的这些文字真是一种美的享受!
你所说的抑扬是狭义的,因此完全同意你在文中的观点。广义的抑扬可以囊括:音律的高低;对事物(或人)的褒贬;宦海的沉浮;思潮的进止;甚至心情的好坏……自然,广义的抑扬也包含着诗词的韵律和平仄规则(韵律和平仄亦是一种抑扬)。
你所说的狭义的抑扬之所以早于平仄,是因为抑扬产生于语言和音乐的诞生之初,而平仄规则的产生则是对诗词的一种形式上的升华――不仅有意境美,也有形式美,意形兼美是诗词的最高境界。当不能两全时,才避轻就重。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句话不是诗词,是文字语言,在这里是不讲平仄的,这里有的是修辞美和节奏美。此句的修辞美――排比之美(四字一句);变化之美(用不同的字词表达相近的意思,层层逼近)。节奏美――好的文字语言亦如音乐,有一种节奏上的美感,这种美感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其实,好的自由体诗,正是节奏美的体现。再说一句多余的话:架子鼓的魅力应该有百分之九十多是来自节奏的。
为什么在诗(主要指五言和七言的绝句和律诗)和词中要有平仄规则呢?窃以为,因诗词有固定的字数,所以节奏的美已经被制约了,只好以平仄来体现。平仄本来就是广义抑扬的一种,只是在诗词里被强调了。
你还举了“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的例子,在这里,感人的东西已经超越了平仄甚至韵律,是意境在感人,是词语本身含义的魅力了。如若不然,我们随意就可以填一首词,为什么李清照的词流传下来了,而许多人的词都消声匿迹了呢?
关于推敲就更是文字本身的含义在起作用,几乎与平仄无关了。推是个无声的动作,而敲是个有声的动作,尤其在月高天静之时,敲的意象真是绝了!这种美不是通过音律和平仄表达的,是通过意象和文字内涵体现的。
你的以上两例所说的抑扬已经超越了韵律和平仄,进入境界的高度了。在境界里说抑扬,更是难得很了,不是几句话可以言说的,或者说不是文字和语言可以表述的了,正如F君所言,“抑扬比平仄更难掌握”。
“抑扬所折射出的夺目光彩”是任何形式和规则所无法掩盖的!完全赞同你的观点!抑扬的光彩是汉语文字的光彩,它在平仄中闪亮;在韵律中飘扬……抑扬的魂魄是汉语文字的魂魄,它在节奏中灿烂,在境界里永恒……文学之美引无数英雄甚至狗熊(如我之流)为之折腰呀!
F君,以上所言,本意是与你交流,或者算是补充。愿意与你成为朋友!愿意继续接受你无私的帮助和指导!愿我们以文会友,不断提高!最后,再一次谢谢你的美文所带给我的美的享受!
Ferm——
《你的观点很有启发性,再补充几句。》
1,抑扬、韵和平仄,只是形式(侧重角度)不同,它们的本质都是在于把音乐融进诗文中(对作者而言)、从诗文中感受音乐(对读者而言);当然,这是一种凝固的音乐,正如凝固在画中的音乐、凝固在建筑中的音乐一样。
学习平仄系统,除了有实用意义外,更重要的是还有方法论上的意义。就是说,完全可以从中得到启发,自己去举一反三,去发现、去构造别的最适合自己天性和爱好的类似节奏系统。
2,关于“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你指出,“在这里,感人的东西已经超越了平仄甚至韵律,是意境在感人,是词语本身含义的魅力了”“关于推敲就更是文字本身的含义在起作用,几乎与平仄无关了。推是个无声的动作,而敲是个有声的动作,尤其在月高天静之时,敲的意象真是绝了!这种美不是通过音律和平仄表达的,是通过意象和内涵体现的”。同意你对文字含义对意象的影响之分析,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形下,形式(主要是形式创造的乐感)也还是同时在起作用的,我们无法剥离来自形式的影响。在形式方面,“敲”的读音比“推”的读音响亮,这点很重要。设想如果“推”字读“qiao”,“敲”字读“tui”,那么,对当年的贾岛来说,“僧推(念“qiao”)月下门”也是很好的选择。而“僧敲(念“tui”)月下门”就会比“僧敲(念“qiao”)月下门”逊色多了。
清平——
《基本同意你的说法!》
喜欢你的第1部分。其实,只要有慧心,到处都是诗,到处都是音乐。对于第2部分,首先不否认你的观点。但关于推和敲的取舍,我认为还是词义上的选择胜于读音上的选择(我不否认你对其读音的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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