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 16|||
这篇东西,几年前写了一半,遇到一些事情而不得不搁笔。而在今天,2015年年初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身处异国他乡的我,不经意间把它翻出来,不经意间想起一个人,一个从陌生人变成the one又重新变成陌生人的人。终于重新鼓起勇气,用平静的,不再波澜的心情,把它写完。然而,虽然那个人曾对我说:等你写完了,记得给我看,你写的东西,我很期待。但我知道,他是看不到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博客存在。而且,永远不会知道的吧,我想。
到这座海岛的第三天早晨,我决定再去一次长堤,从头到尾地走一次,一直走到上次没有走到的那个灯塔。带一瓶啤酒,一盒巧克力,一包薄荷味儿的摩尔。
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有点儿蠢。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这么觉得。在一般情况下,和我相处过的人,都觉得我还算挺聪明的,起码,不笨,当然,除了芃,他是个例外。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他总是这么跟我说。有时候是怒气冲天,有时候是皱着眉头,有时候是带着笑意,有时候是恨不得一个耳光抽到我脸上,可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却只是轻轻落在我的脸颊上,摩挲一秒,又好似触电一般地离开。
或许,对芃的迷恋,这一起一落的手掌指缝之间吧!那种带着隐匿的不经察觉的暖意的凛冽气息。
夏初的海岛,有着中度热烈的阳光,和中度热烈的风。因为芃的一句“大学的时候带女朋友回家过暑假,一个夏天两个人都晒得黑黑的,却都非常开心”,我便任性地决定不采用任何防晒,两天下来已经被晒脱了一层皮。
我苦笑,不知道回去之后羽菲会怎样嘲笑我。因为我是那种黑了就很难白回来的人,所以,她起码有一年的时间可以随心所欲地嘲笑我。
从我跌进芃设下的沼泽,羽菲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的嘲笑。她是我的毒舌闺蜜,从来都是在我最热火朝天的时候,兜头给我一盆冷水的人。这么多年来,有她的存在,我就不至于昏头到没了方向——关于芃的事情,是唯一的例外。
“You have given
him too much specials.”她说,“妞子,你不该给任何一个人那么多例外,他不该成为你的例外。”
可惜,她一盆盆的冷水一次又一次把我浇成落汤鸡,却依然无法阻止芃成为我的例外。
他确实是我的例外,至少,目前仍是。
走下楼,房东太太已经准备好的早餐,海岛风格的早餐。米粥、咸蟹、煮蛋、咸菜脯炒肉丝、辣椒油拌的小小的鱼干。
“秦小姐出门啊?”房东太太盛了一碗粥递给我。
我微笑地向她道早安,告诉她我想再去防浪堤上走一走。
房东太太比我大不了几岁,已经是两个幼子的母亲,为人淳朴热情,两天的相处已经让我们不是那么陌生。她一边敲开一颗蛋,细细剥着,一边问:“秦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的手指细长灵巧,有着劳动的痕迹,右手食指的侧面,有一层薄薄的茧——这样的茧,让我想到芃——他的手指同样细长灵巧,十个指甲都被讲究地打磨圆整,右手中指的侧面,也有一个薄薄的茧,这是用笔的印迹。他的青少年时代一定是非常努力,这个茧,就是见证。
“哦,就是普通的工作。”我含含糊糊地回答她,“公司职员。”
“这样哦!你第一天来我就以为你是作家什么的过来采风的呢!你要是喜欢啊,在这里住几个月,写写这里的风土人情,应该很不错的嗦!”她已经剥完了那只蛋,递到小儿子嘴边催促他吃下。
“呃……如果我会写,那就好啦!等我回去,找个会写的,就以你家这个客栈当背景,写个小说吧!”我笑着回答她。
她听了,高兴极了,张罗着又帮我添了一碗粥。
可是,我哪里来的“会写的朋友”?我唯一认识的,会写的,不是朋友,是芃。
如果不是他自己把早年的手稿给我看,我绝对不会想象,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竟还会有那样细腻精彩的文笔!
“不准告诉别人,不然我会杀了你灭口。”芃浅浅地笑,“年轻时候的爱好罢了!”说着,顺手把一只剥好了的虾放在我的盘子里。我却无暇顾及那只虾,一门心思地看着手里的笔记本。纸张已经有点儿泛黄,看落款和日期,已经是七八年前成就的了。厚厚的一大本,诗歌、散文、小说、随性写下的句子……
“天啊!你怎么还有这么感性的时候!”我惊呼,“我要去影印一本!必须的!”
“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吧。反正,对于我已经不重要了。”他仍是浅浅地笑。
我想,那是我和他之间最好的时刻了吧!这样珍贵的东西,年轻时的手稿,他只以一句“就送给你吧”,便甘愿放心地交予我。这样的情谊,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无从得知,但对于我,已经是意味着整个世界了。
那时候的我,是哪里来的信心告诉他,“那不行,就放在你那里,我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到的”。
那时候的我,为什么没有想到,我和他之间,会在一个至高的热烈到来之后的瞬间,就跌落至冰点,重新恢复陌生人的关系。如果我有一点点儿自知之明,便应该毫不犹豫地承接下来,如果那样,至少,我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作为纪念,和我和他曾经有过一段灵魂上的碰撞的佐证。不会像现在这样,除了回忆,什么都没能留下。
吃完早饭出门,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却不是十分炎热,大概是因为今天有一点儿雾气,还未散尽。
沿着马路慢慢的走。右手边是菜地和农田,种了萝卜、丝瓜、莴笋、甘蓝、南瓜、豇豆……果实结得丰盛,藤蔓上还有水珠折射的光亮。头上包着手巾的农人从梗间经过,手里拿着浇灌用的农具,或是肩上扛着一柄锄头,闲适地迈着步子。
左手边是矮矮的山崖,崖壁上有灌木和野花,还有嶙峋的瘦树。零星的几户人家,沿着山体修建的房屋,有栀子或是绣球的枝桠从院落的矮墙上探出来,花朵繁茂,芳香馥郁。我从未见过这么大而缤纷的绣球花,好像是用尽了攒了一个晚上的力气,拼命地在早上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
芃说,他家的的老屋也是依山而建,院子里种了一串红和蔷薇,还有一颗不大会结果的石榴树,开花的时候,树冠上仿佛燃着数百个小小的火焰,红火火得一片。
他说这话的时候,领口带着菲拉格慕蓝色经典的男香气味,基调是琥珀、麝香与广藿香,与他搭配很和谐,配上他浅淡晴朗的微笑,清洁而蓬勃,亦如他的名。
羽菲曾经说过,美好的时间就是应该被恣意浪费,才不会觉得是浪费。如果可以,我想把它们全部浪费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我的时间充沛,我从未有过如此时间充沛到足以恣意浪费的时候。一辆辆空载的计程车从身边驶过,我却只想慢慢地沿着路边走,好像一场盛大仪式的开始。这场仪式,将完成一个终点和祭奠,让潜意识里的期待死灰复燃的念头,在这个盛大无关的仪式里彻底熄灭。唯有这样,才能胁迫自己,不再打扰。
而和芃的开始,却没有一个明晰的仪式作为启动,好像浸倒在水里的国画颜料,明明看到有颜色变化了,却找不到一个分界:哪一边是同事,哪一边是恋人。亦或许,我们从未成为过彼此的恋人,只是一种暧昧不明的关系,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曾明朗过。
“等有时间,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我的家乡看看?那里有大片的菜地,山崖上有很多野花,海塘上有蜻蜓到处飞,也有一条很长很长的防浪堤,我想带你去看看。”
这句话是芃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在陪我看宫崎骏的动画片,《红花坂上的海》。60年代的日本,坐落在山坡上的庭院,从窗口可以看到粼粼的海面,有船驶过,信号旗飘扬,年轻的少男少女,关于生活、爱情和责任。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句话,我固执地相信,这一段暧昧不是我一个人的臆想。也是因为这句话,我此刻正在菜地和山崖之间的路边独行,脚边有野花绽放,头顶有蜻蜓飞舞。
到海岛的第一天,我就去了防浪堤,与动画片里的场景,有着惊人的雷同。我从岸上一直走过了堤坝一半的长度,那里,有一座小小的亭子。亭子的木柱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多半是誓言,不知道是否都还被遵守,或者已经被打破。
今天,我想走满全程,走到长堤尽头的那座灯塔。它也曾在芃的话语中出现过,我知道,从那里可以沿着长堤侧壁走下去,可以一直碰触到海水。
我并不是爱步行的人,平素上班哪怕只是两站路程,也要乘公交车。步行的例外,仍然是芃。
那次约了一起出去吃饭,是一家很偏僻的餐厅,据说有一道金汤鱼丝非常好吃。我们从地铁出来,边聊边走,很快就迷路了。原本还有步行十分钟的路程,足足被我们走了一个小时,还在不停打转。芃问:“饿了吗?是不是走不动了?” 我回答:”不饿,我还可以走的。“
天知道,那时我早已经双腿灌铅饥肠辘辘了,但我却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找到目的地,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边聊边笑地走下去……
我还偷偷摸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如果找不到那家餐厅就要一直走一直走,我宁可被饿死在路上。十分钟后便有了评论。一条来自身边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 一条来自羽菲,“你二啊?”
"如果就这么一直同行,不好么?”我问。
“当然好啊!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芃拍着我的头,“放心,我会陪你走的,一直走。”
“还有下次么?这样一直走?”我欣喜极了。
“当然!还会有无数次。下次,我想带你去走走我家乡的那条防浪堤,如果我们都有时间。”
我现在有时间了,大把的时间,可以恣意地浪费也不觉得是浪费。而当初的一路同行的约定,如今已经是形单影只,这大概就是命运不怀好意的玩笑。
在芃去了另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打拼人生后的第141天,他对我说:不必再等,我们并不合适。他需要的是可以辅助他的人,而不是一个傻傻的只会扯着他的衣角遐想着天涯海角地走下去的傻姑娘。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知道了,所谓的同行,已经是一个幻灭。
我无法哭泣着求他收回他的决定,我那一文不值却顽固无比的自尊不允许我那样做。而我从我的母亲那里所继承的侵入骨血的仪式感告诉我,如果我不去做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终结,我将万劫不复。
今天的天气比前天更晴朗,气温也高了一些,海水和天,都更加湛蓝。防浪堤就像是从陆地延伸的一根细长的触角,直直地插进大海的身体,在陆地与大海之间,隔出一片避风的海港,停泊渔船。
当我走过,有妇女在堤边缝补渔网。她们戴着宽大的草帽,用花布包住脸颊到脖颈之间的裸露。梭子在缠绕着海藻的网间上下翻飞,轨迹优美,没有音乐,却是另一种律动的节奏。平实,而安逸。海风从她们的身边吹过,带着咸腥的水汽,却是好闻的。这是一种比菲拉格慕更为和谐的气味所在。
"以前每年渔汛,捕捞回来的时候,阿爸都会在离家还很远的地方便开始冲着阿妈大声叫唤:收成回来啦!我阿妈就欢喜地把那些收成分类,或是拿到集上去卖,或是剖开洗净晒干。"
如果我也是身在渔家,说不定也有这样织补渔网的好手艺。每年渔汛,也会有个人远远地对我喊:“收成回来啦!”然后我可以接过他手里的收成,欢喜地分类,售卖,或是制成鱼干。
只是瞎想罢了。若我身在渔家,说不定也是一心想要逃离,挤进都市的繁华。人都是贪心的。我们一心追求的,都是尚且求而不得的东西。
堤上没有旁人,静得只有耳边风的声响,和脚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动静。堤上有贝壳或是海蟹的干朽的躯壳,里面的生物早就死去。水泥砖块的缝隙里,有倔强的野花生长。有一种花瓣柔美的浅黄色野花,还有一种伞簇状花穗的白色小花。有蜻蜓略过植物的叶尖,飞到很高的地方,不知去向。
这种小白花在我的家乡也有,小时候有人告诉我,这种花的种子若是种在土里,可以长出来胡萝卜。完全没有来由的讲法,却让我深信不疑了很多年——我总是愿意相信一些事情的,我并不是怀疑论者。相信比怀疑更容易让人快乐,不是吗?
“我曾相信过一个人,但是,他却带走了我的快乐。"
“这是你的命数,孩子。而且,在你选择相信的时候,你确实曾感受过成百上千倍的快乐,不是吗?”
是的。我想,那曾是不容置疑的快乐。那种历经千山万水而遇到的,可以在灵魂深处得以共振的另一个人。纵使这个人在生命的历程里只是出现那么一瞬,已经足以功成身退。芃的身退或是我意料之中。只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是他退得如此得快,如此得彻底与决绝。
一段感情的结束,或是隐秘,或是昭然,都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没有人有资格去评断一个对错。本就没有对错。一路到此,我看到的是我的执着迷恋和他的冰冷狠心,而他看到的,恐怕是他的无可奈何和我的黏腻纠缠。
我们爱的,终究只是我们自己,和我们自己所期待所规划的感情模式。
亭子里的石几上残留着几根烧烤的竹签和吃剩下的碎骨,昨夜曾有人来过。
我走进亭子,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桌上的残渣,把袋子里的啤酒和巧克力掏出来,坐下,点了一根摩尔。
啤酒配巧克力,这种诡异的组合来自新海诚的《言叶之庭》,画面和配乐都极好,芃非常喜欢。因为失恋而抑郁到丧失味觉的女教师,在雨季的亭子里喝啤酒吃巧克力,这是她唯一能感觉到味道的食物组合。
我不会因为失恋而丧失味觉。食物是有着强大治愈能力的东西,越是心痛,越是要好好利用食物的治愈能力。我打开啤酒,并开始吃那盒巧克力,这种组合并不难吃,甜和苦的滋味纠结在一起,很奇妙的感觉。
对于芃,我想我是太过自以为是。我以为我们已经好到可以把我所有的不开心不愉快都丢给他,让他帮我分担,帮我谋划,替我解决。我没有考虑到他所能承受的底限,这是我的失误。当他不耐烦地对我说:“你干嘛把什么都告诉我?我这里很忙,你应该学会自己承担自己的事情。”还有“是不是在你看来,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你为何这般咄咄逼人?”我忽然意识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也不用支付高额的国际长途费用只为听一听他的声音了。
而这个结束还不够彻底,不彻底的原因是没有一个正式的句点来宣告这一切的终结。仪式,我需要一个仪式来完成这个句点。这个句点,就在这条长堤的尽头。
喝完啤酒,把最后一块巧克力含进口中,我继续向着灯塔的方向走。
临近中午了,日头比早餐似乎毒辣了几分,裸露的手臂和脖颈有点儿轻微的刺痛,轻微晒伤了,我想。只有自己才对自己的身体了解,心意也是一样。无论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多么无所谓的样子,但自己的心自己疼,自己,是知道的。
如果今天不是晴天大太阳,而是有台风的日子,这座堤会是什么样?
“刮台风的时候,云层很低,能看到海浪牵着渔船摇晃。它摇晃的时候,就像是生疏的新任母亲,不知道臂弯应该震荡的幅度,只是摇晃。你看着巨浪扑向海岸,你会觉得那是一种逼迫的力量,用力地怕打。如果你有一个君临天下的心,你会觉得那是美的。”
芃,应该有着君临天下的心吧!我却是愿意躲在甲壳里,吸附在船舷外,朝生暮死的低微生物,安于不变的平静生活。这是我们终究未能继续同行的原因。我们爱上的,只是彼此灵魂里刚好相似吻合的1%。最初的时候,我们刻意地忽略这那格格不入的99%;而后来,我们却把那个1%忽略到了一点儿不剩。
不远处的灯塔在视线里越来越大,那个终点就随着这个越来越大而越来越近。
我喜欢灯塔,没有理由地喜欢着。曾买过一个水晶球八音盒,地中海风格的蓝白二色打底,一个小小的灯塔被安静地封在球里。配的音乐是那首著名的阿根廷探戈舞曲,《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当时买它,是因为喜欢这个灯塔,那种在黑夜的海面上闪亮的标志,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却没有想到这个配乐竟一语成鉴,成了我们无法跨越的那一步之遥。
脚下还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动静,耳边还是空荡的寂静。手臂上的刺痛愈发明显了起来。我抬起手臂,已经红了。这是一抹烈阳烙下的吻痕。不久,灼伤的皮肤就会皲裂蜕落,新的皮肤会长出来,黝黑的颜色。
好在灯塔下面还有一小块阴凉,足以喘息和歇脚。
我绕到灯塔的一侧,那里真的有一面窄而陡的阶梯,一直延伸到海面以下。那里,就是我的终点所在。
我又点了一根摩尔,清淡的薄荷口味,默默地吸,计划应该如何把这场仪式的最后一步完成,却没有一点儿想法。烟快要燃完了,这种细而长的女烟所有的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当我想以“一根烟”为界限的时候,它总不给我足够的犹豫或反悔的时间。好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回头,已经毫无意义。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想把这最后一口吸完,便把一切终了。不想这一口却吸得太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直咳到泪流满面才稍稍缓解。我失笑,我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傻。连刻意为之的矫情,都要如此狼狈得收场。
拧灭了烟蒂,我顺着阶梯走下去,走到可以触及海面的地方。
海水很凉,水的比热容比陆地大很多,所以地面已经滚烫,海水还是很凉。
就像我和芃。他的世界比我的大很多,所以当我觉得我的世界已经燃起了地狱的烈火,把周遭的一切都烧得滚烫,他的,还是很凉。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是当初和他一起买的情侣款,我们不能一起穿情侣衫、情侣鞋,同款的情侣手机,总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拨通他的号码。
“什么事?”
“有没有吵到你睡觉?”
“没有,什么事?”
“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以前没有问过,以后也不会再问。可以么?”
“……爱过。”
我长吁一口气,这个自以为是的人啊,或许我只是想问他,这辈子还会不会回来,有没有陨石掉到他们公寓的院子里,或是他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地震、海啸、泥石流,他却在我的问题说出之前,给了我一个如此可笑的答案。
“爱过。”
有什么比这个“过”字更让人心碎?
这种看似肯定的答案,却是最最否定的状态。它意味着,过去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已经烟消云散,已经尸骨无存。
最痛的,不是你从未有过,而是你清楚地知道了,有过,如今,已经没有了。
我和他道别,关机,扬手。手机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海水。
对不起,让这片海多承载了一个垃圾。
对不起,我已经不再爱你。
我顺着阶梯走回长堤,再沿着长堤走回客栈。
我要回去洗澡睡觉,睡醒了收拾东西。我想,我该回家了。
千语小妖: 我是那种特别不会以文载道的人,所有的文字只是表达一种心情。没有什么教育意义,没有什么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无法教人努力,积极向上。这就注定了我写的东西常 ...
卓祥运: 有时候我就想,我怎么写不出小妖的那些东西,虽然小资但年轻鲜活的东西?哦,是我们老了,仰或是我们本身就是粗线条的,没有经历过那些细腻柔美的感情,仰或·· ...
山叶: 你朋友说的是对的,“美好的时间就是应该被恣意浪费”,否则我们心中怎会常怀遗憾?
Copyright © 2001-2024, Wxbkw.Com. Powered by Discuz! X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