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你是不是愿意娶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子为妻。不管她是阳光灿烂，还是乌云密布，不管她是温柔甜美，还是歇斯底里，不管她是活蹦乱跳，还是生病不适，都愿意一直一直爱她，视她为你毕生的珍宝，关心她，疼爱她，照顾她，守护她，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Jenny，你呢？可愿意嫁给他？”

        “我愿意！”

        “好了，成了，现在交换戒指把！大家快鼓掌！”妞妞笑眯眯地说完最后一句，自己带头拍起爪子来。我站在一侧，头顶冒烟地偷偷向观众席看去，嗯，明确了，大家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这个！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无论如何，大家都在妞妞的带动下拍起手来，一时间也是非常欢喜的气氛。而高大威猛的咪咪A在众人的注视下，叼着装有对戒的小篮子，沉稳淡定地从院子的一角穿过堆花的拱门，一步一步走到新娘新郎身边，身边是欢快地颠着小腿一路相随的咪咪B。

       ……

      今天，所有人都起了大早，精神抖擞地好像是等着验收这三天努力的成果。

      堂屋里，大叔早就把餐桌围成了一圈，铺着同样是老茂借回来的压花桌布，每个桌上都摆了妞妞手做的小卡片和小饰品，餐盘、刀叉、纸巾，都漂漂亮亮地静候着，就连餐桌花和烛台都已经妥善摆放了。吧台上，红酒杯、香槟杯、果汁杯，分门别类地排着队。酒柜里，各种常规需要的酒水也都备满了。妞妞还在忙着把拗好造型的吸管插进水晶杯里——别说，还真的很像那么回事情。

      而小小的院子是今天的主会场。尽管昨天夜里又下了雨，院子里的地面还有满溢着饱和的潮气，乌鱼和老茂还是很快地布置完了。拱门、帷幔、鲜花、红毯，28把从城里新开的那家饭店里借来的白色塑料椅——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了老茂在这座城里的影响力——都被细心地装饰了漂亮的椅背纱。背景是那面开满了蔷薇的矮墙，密密匝匝，红深粉浅。妞儿的尾巴上也被系了一个蝴蝶结，它似乎很满意这样的造型，很给面子地没有消失无踪，而是安静傲娇地伏在墙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我们。

      Tony和Jenny是八点半到的，连同他们两三个赶来参加婚礼的好朋友，还有Jenny的婚纱。那是一条款式活泼的短款婚纱，和身材娇小的Jenny很相配，层层叠叠的裙摆上已经有了细微的破损，胸口的珍珠也掉了好几颗。“哦，我们走了一路，一路上都在穿着它拍婚纱照，都有些坏了。” Jenny说着，抚摸着自己的嫁衣。

      “那多好啊！别人的婚纱穿一次，你的婚纱穿了好久，合算的！”妞妞笑眼弯弯，“快点儿穿上！我们要打扮出一个世界上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没有厚厚的粉底，没有沉重的假睫毛，没有粘腻的发胶、无数的发夹……Jenny只是上了浅浅的底妆，雨季的阳光透过窗棱，照着她透亮的皮肤——一个月的旅行，她与“白皙”已无关联，脸颊上却呈现着健康明媚的颜色，是阳光吻在那上面的痕迹。刚刚及肩的头发，被妞妞做成了轻巧的编发，斜斜地搭在一侧的肩上，沿着发辫的纹路，还插了一排清香的茉莉，更显俏皮可爱。

      除了赞叹、恭喜，和举着卡片机拍个不停，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直到猩猩在门外叫着：

      “千！你出来一下！帮我们系一下领结！”

      啊？我差点儿笑出来——什么？这帮子玩世不恭的人会为了今天的婚礼穿正装么？我想着，走出门，那些笑就定格在了嘴边，三秒后，我笑得更欢了——原来是给咪咪A和咪咪B系领结啊！啧啧，果然够隆重！

      九点半，宾客们都来了，按照妞妞的嘱咐，我站在院子门口，给每一位来宾送上从院子里摘来的新鲜栀子——

      “栀子，谐音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妞妞把花篮交给我的时候，很认真地嘱咐着，眼睛里亮亮的，都是温柔的笑意。

      十点，婚礼正式开始。

      入场的婚礼进行曲是大叔和乌鱼一起弹的，我承认，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听到用吉他完成的《婚礼进行曲》。Tony牵着Jenny，Jenny握着小把的捧花——栀子、蔷薇，薄荷，同样都是来自院子里花朵——笑容灿烂地穿过拱门和帷幔，沿着红毯走向花墙。

      花墙下面是笑眼弯弯的妞妞，那也是我唯一的一次看见她穿那件浅绿色的蕾丝中裙，长长的头发编作一条松散的辫子绾在一边，鬓间也簪了一朵半开的栀子，手腕上是一串茉莉，她穿得如此优雅正式。

      ——可惜，习惯了迷迷糊糊随心随意的妞妞，过了常规的开场白之后，就有开始用属于她的风格来掌控全场了。

      不过，在她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之前，新郎的一个好兄弟还是没忍住，笑着喊了出来：“司仪！不对啊！为什么新郎要承诺这么多，新娘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嫁了就完事儿啊！”

      妞妞正眼巴巴地等着准备宣布那个“kiss”，没想到忽然冒出一个打岔的，便转过身子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那个男生，顿了四五秒，笑眼弯弯地说：“没办法啊！我也不知道怎么问新娘子啊！要么，换个人帮我问？”说罢，看了看一边拨弄着吉他的大叔。

      大叔见皮球已经踢到他的脚下，想躲怕是没机会了，只好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对着Jenny问：“那好吧，新娘子，我问你，你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个已经替你把戒指戴好了的男人吗？让他一辈子照顾你，关心你，爱护你？愿意接受他一辈子倾其所有地对你好吗？”

      Jenny早已经笑开了花：“愿意愿意啊！哈哈！”

      而其他的人，也都笑得前仰后合，好嘛，敢情还是冲着新郎去的！

      “切！这爷们儿，已经差不多要成佛了！情佛！”老茂指着正在不好意思挠着头发呵呵笑的大叔，一脸不屑。

      乌鱼在一边斜睨了老茂一眼：“怎么？你不服么？你这辈子，估计也碰不到什么人能愿意渡你成佛的。”

      “不过，真的好美哦！”我都觉得自己眼睛里要冒星星了，这样小小的，轻松快乐的婚礼，应该会留在记忆里一辈子吧，连同院子里洋溢着的甜蜜馥郁的花香。

      “你个花痴。”猩猩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你个白痴！”我毫不客气地反击了回去。

      仪式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乌鱼和老茂帮着大叔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我负责分发蛋糕和甜品，妞妞和猩猩负责调酒。堂屋并不大，大家或站或坐，或吃或喝，加上还有两个小男孩儿跑来跑去地找咪咪们玩，倒也是非常热闹。

      原本说是20个人，结果即使不算我们，连大带小，也足足有27个人，妞妞开始有点儿担心饭菜不够，大叔趁着端菜进屋的时候悄悄告诉她：“不怕！我们还有很多挂面，实在不行，大叔给他们做焖面烩面捞面，包管个个都能饱饱的！妞妞乖，不担心！”妞妞听了，这才继续眉开眼笑地招呼起客人。

      我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苹果派一片一片地被拿光，心里不免发出一声无言的悲叹：“毁了，这是肯定吃不到了，早知道就在午餐没开始的时候偷偷吃一块儿了。”正想着，猩猩从吧台后面钻了出来，走到苹果派面前，切了一块儿放在盘子里，面无表情地端了就走。路过我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你的。给你留着。”说罢，依旧面无表情地钻回了吧台。

       我觉得，心里有一点热热的东西开始融化，并一点点滴落下来。

       “你们这边结束了？”            

      卡门摇曳生姿地走进来的时候，我们正集体躺在沙发上休息。忙活了一天，大家都累得够呛，就连有洁癖的妞妞也没吵着要收拾屋子，而是懒懒地倚在大叔身上喝牛奶。

         “你怎么知道我们结束了？难道是和我有心灵感应吗？”老茂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嘻嘻哈哈地妄图在言语上调戏卡门。

       卡门冷哼了一声：“屁啊！老娘我是看见他们都会客栈睡觉了，估计你们这边是差不多了，才过来看看的。怎么样，你们自己吃了没？“

        “没。”乌鱼翻了个身，“饿了。”

        妞妞晃了晃大叔：“大叔，我也饿了，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我去给你们做点儿吃的吧，就吃点儿捞面行不行？大家都累得够呛，清淡地吃一口，然后回去休息一下。”
        猩猩点了点头：“嗯，是要睡一觉。他们晚上还要去我那边续摊，估计晚上也早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