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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花睡在尘土里。他寻求蛱蝶走的路。
——泰戈尔
仿佛一切都已是那么遥远
良心又不允许我说
那些都已是昨天
来无源 去无踪
命运里从未相许
生命里必然相依
四季分明的北中国啊
愚昧 贫穷 痛苦
三妖魔 年年月月
在他们的故乡
作罪恶的歌舞
瘦骨嶙峋的荒山
遍地溃烂的泥沼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峡谷
也会生长爱情 生长幸福吗
但我的确用一颗血淋淋的童心
在那里寻找过
也确曾寻找到过
一棵三叶草和它吐放着的
一朵金色的五瓣花
生长在一个人迹罕至的
向阳坡上
我不忍心采摘它据为己有
它应属于大自然
它应生长 成熟 结出种子
然后蒲公英般随风撒遍世界
每个清晨 我
都高兴地跑到哪个山坡上
看他一眼 但
在一个浓雾的早晨 我
来到山坡上时
突然发现
我的三叶草 我的金黄的小花
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在长久的悲痛之后
在长久的沉思之后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于是 我便恨那个夜晚
恨那个夜晚善于嫉妒的
满天繁星了
就从那个清晨开始
我走向了成熟
二
谢谢上帝，我不是一个权力的轮子，而是被压在这轮下的活人之一。
——泰戈尔
翻过人类劣性的长城
越过时间的荒野
跨过埋葬着古代帝王的丘陵
在一片空旷 寂寥的黑土地上
我寻找始祖鸟
寻找曾是地球主宰者的恐龙的足迹
我的双脚正踏在
遥遥的冰川世纪
我的头颅在猜想银杏树
对自己历史缄口不谈的秘密
仿佛沉郁的天空堆积的云朵
是久逝先民苦涩的灵魂
黄河天上来 长江天上去
啊，那么多的
曾奋争于这世界的先民的血
都汇聚在何方
那该是一个怎样壮阔的
红海洋啊
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
我的血也终将汇入这海洋中去
不可遏止 义无返顾
但对于今天的我
那当是另一个世界
需要走过一段多么漫长艰险的路啊
但我已经上路了
我是今天地球上的活人之一
不能甘为车轮下
一撮碾扁的泥土
哪怕我能成一粒黏土
也要粘在车轮上
搭车前去
三
人类的历史很忍耐地等待着被侮辱者的胜利。
——泰戈尔
生命的咸水湖不容许宁静
只有在流动中
才能淘尽水中的尘滓
我的灵魂在苦苦寻觅
它不寄生在庄周的梦中
梦中的蝴蝶过于虚渺
终不如托付于大漠
狂啸的黄风
光秃秃的白杨树的枝桠
檠举的不过是一个颠倒了的世界
既决心放歌高呼于荒漠
就不必期待回声
也让我这低贱的灵魂
乘着呼声
超越沙漠 超越沼泽
超越茫茫的时空
走向那重铸人性的乐土吧
去寻觅那一座山 一张锄 一根火柴
而我的肉躯
将以面壁的姿态
万念俱灰 无嗅无闻
一如坐化 静待
灵魂的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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