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结(散文诗三则)
热度 3已有 64 次阅读2024-10-17 23:10
|个人分类:夜雨歌|系统分类:现代新诗
1:老井
在七八十年代,自来水没有普及农村时
故乡的老井,曾经是个时代宠儿
阳光,月亮,星星,有可能被集体忽略
只有它,以神圣的姿态,安然座落在村前空地里
半圈石头砌成的井沿,三级残缺不堪的台阶
一根粗大的长麻绳,紧紧绑在木吊桶的提手上
每次有村民来打水,摇把手缓缓转动时
破旧的木轱辘,在滚来滚去的无尽循环中
在上下之间,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像极了老屋里,病床上垂暮老人的咳嗽,呻吟,喘息
一声声,狠狠地砸疼了子女的心扉,却又无能为力
也许,他意识还是清醒的,在他守护了一辈子的村庄
在他不舍却又不得不告别的渺缈尘世里
他知道,他当年亲手参与挖掘的老井,仍在恪尽职守地
用源源不断的泉水供养他,或她们的孩子
2:河流
我一直怀疑,绕村而行的那条小小河流
早已在九曲八弯的各个转折点里
偷偷藏起了,村子经年的传说与记忆
你看,在它越走越辽阔的无尽空旷里
几乎凝聚了所有的光,一根根木桩搭起的小桥
横跨在两岸的野草丛中,隔河相望的两个村庄
绕山而建,依水而栖,共同分享一枚太阳与月亮
至于那些没人认领的鸟鸣,蛙声,虫语
早已追随游子远行的脚步,去了他乡
在别人的天空下,汲取养分,生根发芽
长自己的叶,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
只剩下村前屋后一棵棵老树,一丛丛翠竹的影子
留守着,一边在冬季衰老,一边在春天里重生,不再过问人间冷暖
四季的风,从八方而来,有时吹红了花, 有时吹绿了叶
河流于季节不断更迭交替中,不停奔涌着
故乡再次入梦时
已被尘世风霜打磨成了两粒沉甸甸的字符
咀嚼过后,只剩下一缕缕心疼的感觉,无处安放
3:石磨
一尊沉重的石磨,座落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下
朝天而开的大磨眼,看惯了蓝天白云
也饮尽了尘世风雨,斑驳的盘座里
刀刻的线条小坑,纵横交错着岁月的沟壑
逢年过节,母亲便会捧来一盆,经过彻夜浸泡后
已经膨胀的米粒,和着清水,灌入磨眼
拐勾在吊绳的牵引下,在她紧扶把手,用力推磨时
开始带动石磨,一圈圈有序地运转
不一会儿,雪白的浓稠米浆
在磨与座盘之间,一点点滴落
沿着磨盘边沿,滴进磨坑,再沿着窄窄的磨坑
流过出囗,流进备好的木桶里
磨好后的大半桶米浆,随后会在母亲巧手下
被蒸成粉皮,做成松糕,发馍
软糯的糍粑等各种小食物
在那贫瘠,饥饿的七八十年代
这些平时很少吃得到的花样糕点
不仅仅滋养了我们的味蕾
也丰盈了我们对未来美好生活无限的向往
现在在各种电动研磨机的挑战下
石磨早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默默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母亲也在五年前,长眠于三尺黄土下
只是,午夜梦回时,石磨的影子
以及母亲用力推磨时吃力的模样
仍然一幕幕在我眼前萦绕,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