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满天飘

那一年的寒假我没有回家，在清华大学的企业打工，大年三十公司给留守的员工送来一台旧电视，大家围坐在简陋的宿舍里看春晚，有一首歌唱到：“又是一年春来早，柳絮满天飘”，让我想起远在江南的家人。

离开江南二十多年，很多事情记得已经不是很真切了，也淡忘了江南柳絮飞舞的情景。在北京柳絮是遭人厌烦的，每年的晚春，帝都的柳絮如曹雪芹在《红楼梦》描绘的大雪，飞棉扯絮一般漫天飞舞，不住飘到眼睛里，说话间就会有柳絮乘机钻进嘴里。周末找个雅致的露天餐厅享受闲暇，柳絮也不时来捣乱，尽管不停的赶，稍不留神就飘进菜里、碗里，令人防不胜防。柳絮几乎是无孔不入，门窗关得再紧，屋内总能找到一团一团的柳絮，扫把一扫就飞了起来，很难收拾干净。落到地上的柳絮到是有些趣味，自动呼朋唤友在墙角、街沿打转像雪球一样很快滚成一大团，聚成堆，连绵起来很长有些壮观。落到草地上的柳絮飞不动了，就地铺在草地上，远看像覆盖了厚厚的雪，白雪中探出绿草，仿佛下了一场春雪，却没有丝毫的凉意，着实有些个浪漫。影楼发现了商机，给青年的男女拍婚纱，当成一道风景。

仔细看白白的柳絮中有黑色的小点，大概是柳树的种子。小学时有篇文章叫《植物妈妈有办法》，植物尽管不能动，但也希望种子尽量去到更远的地方，让子孙后代更加繁盛，为此，植物各有各的好招。小时候很喜欢玩蒲公英，那时地里开满了蒲公英，小孩子们争相去找成熟的蒲公英，摘下来了对着嘴用力一吹，一团蒲公英霎时被吹散，像一朵朵白色的小伞四处飞去，悄无声息落到远处。小伙伴们玩得很尽兴，后来干脆不摘了，弯下腰直接对着花吹，那些未曾老透的蒲公英，一下还吹不干净，得用力吹几下才能吹出去。有时来了一阵风，蒲公英的小伞能飞到好远好远，一朵小伞就是一个种子，飞到尽量远的地方生根发芽。其实柳絮和蒲公英的原理一样，将种子包在柳絮中，柳絮越是轻盈飞得越远，也越是无孔不入，不放过一丝一毫生存的机会。

在北京飘的除了柳絮，更多的是从国外引进的速生杨树，杨树的絮比柳树还要浓密。杨花漫漫搅天飞，让北京的居民很不喜欢，于是有人呼吁要治理。基于开花的是雌性树，有人便想到将开花的雌性树给伐了，补种不开花的公树。我没有看见过柳树的种子发芽，在老家栽柳树很简单，直接砍一根枝插进土里就能长成大柳树。据说有的鸟爱用嘴折柳树枝，再插到土里，于是长出了一片柳树林。事实证明如果没有公鸡，母鸡的产蛋率会大受影响。从繁殖的角度讲柳树不需要种子，没有了母树，公树是不是依然长得精神？这对树来讲是不是没有人道？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隋朝人写的《送别》丝毫没有对柳絮的抱怨。柳絮尽管给人带来一些不适，也可以当风景来欣赏。柳絮满天飘是自然现象，我们尽量不要去违背自然的东西，就让柳絮继续飞舞吧。

作者：王瑜

2015年4月26日作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