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走进春天的女孩

已有 273 次阅读2009-10-27 18:24

赤脚走进春天的女孩

十几年前的西潭中学，是十分地适合我。那时的校舍虽然破旧，却建筑得极有层次，在树木的荫护下，像个村落，给我一种“家园”的感觉。它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到村子走一走，像走亲戚！教师宿舍都是平房，依地势而建；躺在宿舍里睡觉时，放眼可以望见外面广阔的田野！真的是睡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午夜，我常起床来看看天，看看树，看看云，走一走。走在泥地上，沙沙的，真好！

放寒假，我回城里过年；在除夕夜里，我总想：这时候空空的学校该是个什么样子。春节没过完，我就找个借口到西潭走一趟，到学校里探望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到开学，我更是毫不犹豫地搬到学校住。在微冷的空气中，我能看到翠绿的稻苗，能到溪畔洗洗手，还能收到学生送来的沾着泥和露水的蘑菇，那是什么样的福分！蹲在宿舍门口，望着薄雾里的村落，望着竹林与蔗林，望着鱼潭，望着骑自行车或步行来上学的孩子们，我无法不出神！

那时，农家还是穷。许多孩子的衣着很朴素。有些男孩子打赤脚来上课。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女孩子也赤脚，这可不曾见过，就问她的班主任有关她的情况。班主任说她家并不十分穷，她爸爸还是小学的教务主任呢！这女孩学习好，作文特别好，就是脾气怪。她家给她买鞋她不穿，老师让她参加文学社她拒绝。我细看这个女孩子，果真一副执拗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走路呢！挺秀气的！哦，我想通了：这不就是个赤脚走进春天的女孩子吗？

那时，教师也是穷。住的是六十年代建筑的旧房子，墙上已有裂缝；地板铺红砖，古朴得很。晚上亮一盏黄灯，没电时点蜡烛。锯了四条腿的课桌是我们的饭桌，兼作茶几，也可摆酒席！我们喝清茶，饮浊酒，过着又清淡又热闹的日子；谈古论今，欢声笑语……

近年来，西潭中学走上了一条现代化的道路。贴着土地的平房铲掉了，建起了高楼大厦。泥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泥地。我的家园消失了。老师们买起摩托车，上午来，中午回；下午来，傍晚回。诺大一座教师宿舍到了中午没剩下几个人，到了晚上就是些死房子。我也是每天回到城里，呆呆地坐在电视机前。

我们的筵席散了。

我喝醉了酒死死抱住的那棵树呢？

那个赤脚走进春天的女孩现在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