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剑清影 第二十九回 指空红尘痴劫

已有 353 次阅读2013-5-15 21:51 |个人分类:岁月无痕|系统分类:长篇连载

  众人又是一惊。从宝药山出来,葛启巫好不容易劝得呼延寿和雷天同意前往长白山,但又深知二人心怀异心,恐无法掌控,便飞鸽传书,将回到他府内的两名番僧调了过来,目的是在要紧时刻,牵制二人。刚才出手制止呼延寿和雷天缠斗的便是指空上人,另一个挨崔丹青而坐,叫做法引上师。二人来自西竺龙相寺,与摄政王多尔衮素有交情,为了剿灭闯王余部,多尔衮便将二人派到葛启巫麾下,助他一臂之力。指空、法引与众人会合后,一直寡言少语,落座、歇息均枯坐观心,众人对他们感觉甚是神秘。如今乍见指空上人出手,武功亦是非同小可。

  呼延寿和雷天正斗得兴起,不曾料到眼前红影一闪,两人均感兵器沉滞,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人催发的功力凝滞阻塞,招式已然不能继续施展。两人这才看清,是那指空上人仅用一根竹筷轻压在两人兵器之上而已,禁不住心头一阵凛然。

  葛启巫起身哈哈大笑道:“雷前辈和呼延兄果然武功盖世,的确让我们大开眼界。不过过招助兴,点到为止。两位就暂且罢手,入席继续吃酒热闹罢!”

  两人见再斗下去,也无什么趣味,加之这指空上人武功深不可测,也让两人心头震动。于是,三人缓缓收功,重新回到酒席上。

  雷天望了望两位番僧道:“敢问两位大师法号?”

  指空脸颊枯瘦,目光阴鸷,他指了指身边的法引道:“不敢。这是贫僧师兄法引上师,我名指空,还望施主多多指教。”

  多卢吃了一惊,忙站起来,拱手道:“两位可是以龙象神功闻名西竺的法引上师,以龙象劫指闻名遐迩的指空上人?”

  指空忙欠身道:“那是江湖人的谬传,惭愧,惭愧!”

  多卢道:“久闻两位大师威名,今日得见,失敬,失敬!”

  指空颔首道:“敢问施主大名?何以知道我们的来历?”

  多卢道:“不敢。我名多卢,这是我大师兄索哈尔,三师弟尼隆,‘塞外飞蝠’便是我们的尊师。”

  指空面露惊诧之色:“原来是故人的高徒。二十多年前,你师傅曾数次造访敝寺,与我们师兄弟结下了不解之缘。敢问令师尊现在可好?”

  多卢听他念及师傅,神色戚然。他盯着呼延寿,目光阴毒:“不瞒大师,师傅他,他被两个恶贼毒害致死,迄今已整整二十五年了……”

  指空震怒不已:“什么?令师尊已然不在人世了?害他的人是谁?”

  多卢骈指向呼延寿恨声道:“就是他,因贪图我师傅的‘七绝毒’秘籍,竟与他师兄联手毒害了我师傅!”

  指空目光变得极其阴冷,对呼延寿冷冷道:“可是你毒害了我故人‘塞外飞蝠’?”

  呼延寿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心头却也不惧怕,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指空凛然道:“害我故人,自当以命相抵。你自行了断罢!”

  呼延寿大怒:“我呼延寿项上人头在此,有本事你来取便是!”

  眼看二人便要火并,多卢三兄弟早就想报杀师之恨,自然巴不得指空替他们出头;崔丹青素来不喜呼延寿,乐得作壁上观;雷天自不必说,懒得管他们闲事,只自顾喝酒吃肉。倒是葛启巫有些犯难,一来呼延寿是他领摄政王口谕请来相助的,本该从中周旋调停,二来这呼延寿目中无人,在深渊中对他们亦是见死不救,他早就对呼延寿心存芥蒂。心中盘算再三,才道:“指空大师暂且息怒!呼延兄与多卢师兄弟的恩怨,本座亦曾听说。但是,此事仅出自那楚月琴之口,本座担心的是那楚月琴故意挑拨离间,使我们彼此离心离德,进而坏了摄政王爷的大事。本座曾承诺,等事情办完,自当着手调查此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那时再来理论也不晚。所以,还请大师需三思而行才好!”

  指空本满腔怒火,依仗自己武功高强,要替多卢师兄弟强出头,哪料葛启巫却搬出多尔衮王爷来说话,让他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缄口不言的法引上师却开口了:“师弟息怒,葛统领说的不无道理。如今我们大敌当前,自当同心协力完成王爷交办的差事。至于多卢师兄弟的杀师之仇,等日后情况明朗后再理论不迟。”又转向呼延寿道:“呼延寿,我们师兄弟暂且不与你计较,并不是就此罢休!日后若查出真是你害了‘塞外飞蝠’,我便亲自取你项上人头!”

  说罢,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众人吃了一惊,却见桌子纹丝不动,杯盏器具亦无一倾倒碰撞。正错愕时,法引已缓缓将手拿开,那桌面上赫然嵌着一个黑黑的手印,如烙上去一般。“大手印?”崔丹青识得这西竺“迷宗门”的秘传绝技,如今见识它的威力,心头自然惊骇。

  呼延寿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心想:“这秃驴果然武功高强,内功修为亦在我之上。倘若我将南宫凌风抓住,炼成九天阴阳丹,别说一两个秃驴,就是普天之下,谁能奈我何?”

  指空听师兄如是说,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恨恨落座。

  众人经此番一闹,已意兴阑珊。惟有雷天,早喝下了两壶白酒,将一只烧鸡啃得只剩一堆骨头。他抹抹油嘴,瞧瞧各怀心思的众人,哈哈一笑道:“如此美酒佳肴,你们都不晓得享受,可惜,可惜!”哪管众人侧目,依旧喝酒吃菜,旁若无人。

  曹沭一直心惊胆战,深怕这伙人纷争再起,将他这客栈闹得不可开交。现在见风波平息,才松了口气。此时,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曹沭听见敲门声,心又一沉,生怕再闯进来些凶恶之徒,便迟疑着不去开门,可敲门声一直响个不停。

  雷天听得烦躁,嚷道:“老板怎的不去开门?老夫听着心烦得紧!”

  曹沭无奈,只得去开了门。

  灯光摇曳之中,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面戴黑纱、身背琴囊的妇人。只见她云髻高挽,斜插一支碧玉梅花长簪,身披一件黑色貂皮大氅,上边沾满了雪粒,显然刚赶远路而来。她抖了抖大氅,露出金丝镶边的紧身紫色袄子,水绿色长裙,显得她气质华贵,雍容典雅。在众人的注目中,那妇人拿她那乌黑的眸子看过来,那眸子如月下深潭,深邃幽远;又如夜幕寒星,寒气袭人。雷天本好色之徒,乍被她一瞧,却浑身冰凉,不敢正视。

  那妇人走到柜台前,开口道:“拣一间上好干净的房间给我。”声音却冰冷沙哑,仿佛是从那冰凌上滴落下来的水珠一般,与她华贵典雅的外表相去甚远,整个屋子里霎时间弥漫起浓浓的寒气。

  曹沭虽然惊愕,却不敢看她寒冷的眼眸,嘴里忙应着,缩着脖子引她上楼。

  等她上了楼去,众人才吁了口气。法引一直垂眉观心,此时却小声道:“此人内功修为不在你我之下,大家不可不小心提防。”众人瞧她并无特别之处,听法引如此一说,均不以为然。

  曹沭刚下楼来,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这次不等雷天催促,他自个儿连忙跑去开门。众人均想:“这次又来了个什么人物?”

  只听见门口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慢点,慢点!真是笨手笨脚!耳朵聋了呀,没听见叫你慢点?”边说边走了进来。

  只见她秀发半挽,青丝披肩,面如娇花映月,肤若白玉凝脂,着芙蓉色宽袖紧身上衣,翠绿烟纱长裙,体态窈窕,阿娜多姿。除了指空、法引二人外,其余众人皆大惊,因为她不是别人,是那被南宫凌风带走的路月姬!

  雷天欣喜若狂,几步奔过去道:“孙女儿,可找到你了!”

  路月姬看见屋里有八九个人,但灯光昏暗,她又忙着回头招呼后面,没仔细分辨他们。猛然听到雷天的声音,转头看见雷天,先是一惊,接着便满脸怒气的喝道:“雷天,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害得凌风生不如死!”

  雷天见她怒气冲冲,满心的喜悦被一盆冷水浇灭,往她身后一瞧,只见两个垂头丧气的汉子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借着昏暗的灯光,只见那人满脸青紫肿斑,双目禁闭,不知是死是活。他大惊:“这难道是我那孙女婿?怎么,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路月姬泪水盈眶,咬牙道:“你还有脸问我!你说那什么狗屁神丹能替他接续经脉,会聚神元,还增长功力,全是骗人的鬼话!起初他虽然神志迷糊,但还能行走说话。到后来,竟连连吐血,昏迷不醒,甚至,甚至连全身都开始青肿溃烂!你,你怎的这般狠毒?”

  雷天忙道:“孙女儿,你听爷爷慢慢向你解释!”

  路月姬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雷天面露愧色道:“孙女儿,的确是爷爷行事太过莽撞!我虽知道那九天阴阳丹功效神奇,却不知它药性威猛,不能过量服用。当时我也是心急救他,才将整粒神丹给他服用了。我,我这也是无心之过,你就别再和我怄气好不好?”

  路月姬听他如此一说,方才明白个中原由,气得眼泪直掉:“你,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你既然不知道用法用量,就别在我面前逞能!现在凌风成了这个样子,你,你叫我怎么办?”说罢,掩面抽泣。

  “既然他生不如死,还不如交由我来诊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忽听一个声音在雷天身后响起。

  路月姬大喜,抬头一看,却是那呼延寿。不知何时,呼延寿同葛启巫等几个人围了上来。路月姬脸色一变,心想:“他们怎么也在这里?莫非还是冲凌风来的?”想到这里,她冷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葛启巫笑道:“路大妹子,话别说得如此难听!你不是也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么?你别忘了,你也是受了朝廷恩惠的,如果你还忠心于朝廷,就快快将钦犯南宫凌风交出来!”

  路月姬大怒,刚要答话,一阵风掠过,身却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冲葛启巫哈哈大笑道:“小家伙,原来你躲这里来了,是不是到长白山找你师傅怄气去?”只见两人一个高大魁梧,一双招风大耳,一只朝天阔鼻;另一个枯瘦如柴,脸上生着杯口大的一个黑痣,均相貌滑稽丑陋。原来是“长白二怪”。

  葛启巫猛然见到二人,吓得冷汗直冒,结结巴巴道:“两,两位前辈……怎么,怎么也在这里?”

  二怪正要答话,身后却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葛统领快,快救我……”

  葛启巫闻听那声音十分耳熟,大惊。二怪却恼了,身形一晃,便听啪啪几声脆响,那抬担架的两个汉子分别挨了几个耳刮子。只听二怪吼道:“谁叫你们放屁了?该打!”

  葛启巫借着昏暗的灯光瞧过去,只见两人衣不蔽体,各自被条铁链穿过锁骨,套在担架上。两人抬起头来,都鼻青脸肿,目含泪光。葛启巫仔细分辨,哎呀一声叫起来:“廖兄,冯兄,你,你们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原来竟是廖蒲音和冯羽二人。

  赫吕风得意道:“这两条狗在岫岩城被老子撞见,我见他们身强力壮,就抓来替我们哥儿俩照料照料南宫少侠。怎么了,小家伙?是不是不忍心啦?”

  葛启巫往宝药山赶时,为了寻找人手,曾派人让冯羽找寻失踪的廖蒲音,再赶来和他汇合。哪知二人刚到岫岩城,便被二怪撞见。二怪恼恨廖蒲音在龙门镇使毒害他们,便逮了二人,狠狠折磨了一番。恰逢路月姬带着南宫凌风在岫岩城求医,身上的银两都花了个精光,甚至连她随身佩带的首饰都典当殆尽,再无钱看病吃药了。正无奈之际,她偶然发现南宫凌风身上有块紫色璀璨的石头,情急之下,便拿到“玉玲珑”古玩珠宝店去典当。店老板一见那玉石,慌忙传讯给二怪。二怪接到讯息赶来,见到南宫凌风这般凄惨模样,悲戚不已,立刻想到郭元术或许能有办法救他,便将廖、冯二人充做脚夫,一路向长白山而来。

  葛启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按捺住怒气道:“两位前辈有所不知,他们二人是朝廷大内府在册的五品侍卫,还望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杜无昔冷笑道:“什么狗屁朝廷?什么狗屁大内侍卫?我只知道大内鹰犬,全是汉奸走狗!我们哥儿俩就喜欢使唤汉奸走狗!”说罢,又抽了二人几个耳刮子,抽得二人鼻血喷涌。葛启巫见二人非但不买帐,还出言痛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什么人如此狂妄自大,敢辱骂大清朝廷?”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内力充沛,声震耳膜。二怪一瞧,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面容枯瘦的喇嘛。原来是指空。指空素有争强好胜之心,早想借机显露功夫,赢得众人敬畏。现在见两位相貌丑陋的老头当众辱骂朝廷和众人,而葛启巫却畏缩不前,便挺身而出,接下话来。

  杜无昔哈哈笑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怎的也不甘清净,吃荤搅乱来了?”

  指空微笑道:“施主此言差矣!所谓清净,心不浊而清,心无念而净,心清则净,心静则愈清。纵然面对尔等秽浊尘世之人,我视而不视,闻而未闻,是谓清净矣!”

  杜无昔见他装腔作势,故弄玄虚,很是鄙夷,当听他说到“尔等秽浊尘世之人”,大怒:“无赖秃驴,饶舌骂人,有辱佛门!有何本事,咱俩拳脚上见功夫!”说罢,斜踏一步,提掌掀来。

  指空正盼他出手,见他怒极发招,正中下怀。指空见他出掌虽然轻飘绵软,毫不起眼,但后面暗含诸多变化,蓄势待发,暗流涌动。指空笑道:“来得好,贫僧只得和你切磋一二了。”嘴里虽笑,却不敢托大,单指圈转,只听哧哧之声不绝,他指尖竟疾射出一道劲气,犀利若芒,向杜无昔肋下涧渊穴点去。众人吃了一惊,相隔尺许之遥,指间劲气锐利如斯,迅疾若电,指穴点穴,分毫不差,“龙象劫指”果真名不虚传!

  杜无昔亦是吃了一惊,斜身穿掌,避过劲气,双掌翻滚,贴身攻来,嘴里喝道:“秃驴果然有点本事,看打!”

  指空轻叱一声,袈裟旋动,左手回身甩袖,绰约如云。待杜无昔身形略滞,左手食指倏然从袖中伸出,哧的一声,向杜无昔关元穴点去,端的出其不意,变化多端。原来这“龙象劫指”为龙相寺第一任主持根据《中阿含经》之《龙象经》所创。《龙象经》曰:“龙行止俱定,坐定卧亦定”,“随彼所游行,心无有系著”。“龙象劫指”便讲究意气相通,气随意行,相敌而动,随心所欲。动时迅疾若鹰隼,静时落地如山岳,实为克敌制胜的奇妙指法。

  杜无昔没料到他竟然可以双手出指,且手指藏在长袖内,出指突兀,实乃刁钻凶险之极!杜无昔见指气来势迅疾,自己招式已然用老,忙旋腰蹬足,侧身跃出。指气从腰边穿过,噗的一声,衣服被戳了窟窿。

    赫吕风见指空隔空点穴,不容师兄近身,让他的“阴魂柔掌”无从发力,自然吃亏不小。当下挺剑而出,喝道:“秃驴,你一味远避躲闪,不敢近身互搏,如此投机取巧,算什么本事?我来会会你这秃驴!”手腕一翻,青锋长剑挽出几朵剑花,向指空刺去。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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