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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森专门去菜市口百货公司买了两枚戒指和一对耳环,他从红布袋中取出它们,一一的展示给老伴儿看:“好看不,喜欢不?专门从菜百买的,好家伙这人哟,生活好了,手里都有闲钱了,也该捯饬捯饬了。”
“喜欢,多少年没戴这玩意了。”她带上耳环和戒指,照着镜子“好看,金晃晃的,喜兴。哎,怎么想起买这个了?”
“为什么买?值钱的玩意儿都让你祸祸了,咱怎么着也得给两孩子留点念想儿。等咱们都走了,你的戒指和耳环送给姑娘,我这戒指送给姑爷。”
“亏你想的周全。晚上他们来了,叫他们看看。”他戴好戒指伸出粗壮的手指,满意的看着闪闪发光的金戒指,“总算是能传下点什么了。
“人这一辈子真快,转眼外孙女都快大学毕业了。知足了,人这一辈图什么?图个知足挺好。”
“是这话,我就没想到能到八十好几,咱爹妈不都六十来岁就走了。你看看这院,老一辈不也走光了?”
“人活七十古来稀,大丫头都六十好几了。”
辛大兰好像在算着什么,然后点点头:“可不,六十五了。大小子都退休了。”
两个人闲聊着。
辛大兰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是在梦里梦见我妈、我爸了,他们不让我出嫁。”
“真是没事干了,一天到晚瞎琢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想想,那时节要是在天桥遇不到你,遇到你不嫁到你们家也受不了这么多罪。”
“你还是怪我呀。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不怪,我做了那么多对不住你的事你也没怪我不是?这就是命,认命。”
“认命。去,做点好吃的,喝点啤酒。”
“你都血压高了,要我看,啤酒都应该戒喽。”
“你忘了徐大夫了?到死前儿还和我喝酒呢,人呀,还是有点嗜好,否则一辈子太憋屈。”
“也是,老天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喝,我也喝点。”
“对喽。什么活着死了的,活一天算一天,就是别给孩子找麻烦,哭着来,麻利儿的笑着走。”
“我也这么想。炒菜去喽。”
门外有人敲门,石欣大声的喊着:“我们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呀,没吃呢吧?”辛大兰看着随着话音走进门的石欣。
“喜事。”她顾不上脱衣服,“别做饭了,穿上衣服外头吃去。江涛已经去占地儿了。”
“什么喜事还外头庆贺,多老贵,叫江涛家来,我们还是自己做,吃着顺口。”
“您老是这样,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了,我们一次也没一起下过馆子,老说贵、贵的。这次不行啊,多贵咱也要吃。”她伸手拉住辛大兰的手,不让她出门做饭。她忽然发现了她手上的戒指和耳朵上的耳环。“我瞧瞧,戴的是什么,金光闪闪的。”
“你爸新买的,怎么样?以后传给你和江涛。”
“这就不贵了?今天不是你们谁的生日呀,难道是结婚纪念日?”
“我们哪来的纪念日,就是高兴买。那个年头你妈的金银首饰都当了,现在生活好了,也该让她带点首饰了。”
“爸,您这话对,留着钱干什么,该给自己个儿花点儿了。”
“究竟什么喜事,说来听听。”
“我们那边贴出布告了,要拆迁。回迁的话可以加点钱多分一居室。估计我们可以分个三居室,到时候接你二老一起住,咱们也尝尝住楼房的滋味,您说是不是喜事?”
“喜事,去,一定去。不是说弄两套吗,我们要个独居就行。”
“行是行,可是钱不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我尽量吧。”
“我和你妈手里还有点儿,估计凑凑够。”
“看看再说吧,实在不行就把您住的这两间房子置换了。”
“可辛卫还占着一间呢。”
“让他搬走,恢复原样,我们不能总是一味妥协呀。”
“我看还是等等再说,别撕破脸。”辛大兰说着站起身,“咱们先去吃饭。”
锁好门,三个人走出门,外面的水管子周围人们正在洗菜,见到三个人出门孟慧秋问:“大姑,跟着闺女干什么去?”
“下馆子。”辛大兰心里十分得意。
“这下您省事了。”
“这么姑娘家住的胡同要拆迁,打算接我们一起去住。”
“这是喜事呀。什么时候搬?”
“还没影呢,回迁总得两三年吧。”
“那也有盼头,我们这块地界儿连个信儿都没有。”
“有盼头,都有盼头。老了老了,我们也该住上楼房享享福了。”
“应该呀,您看人家周人杰两口子被大儿子接走享福去了。”
“人家大儿子有本事,在国家机关当了大干部,房子听说是四居室。”
“人家老郑家俩口子也不错,他那敢干的小儿子郑浩在农村租了一块地,经营起了养鸡场。那房子多了去了,老两口也跟着去忙活去了,这一年下来得挣多少钱呀。”
“这就是命,什么人,什么命。”石清森说着摆摆手,“不聊了,你们忙吧,我们去擎现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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