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手不及的突变

                      叔洪

大外孙女上小学，小外孙女上幼儿园，我和老伴儿为了接送她们上下学，离开居住已久的地方，到了离学校不远的学区陪读。七日是星期五，晚上两个白眼儿被她们的父母接回家中，只剩我和老伴儿。

二零二二年一月八日早晨，闺女在微信上说，大白眼儿的舞蹈培训暂停，问其原因，说是接到教育局的通知。当时并未多想，以为是课外培训教育整顿的原因。

学区的住房面积比较小，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没拿过来。比如养的花，因没有可放的空间，只能放在我的住处，每周回去浇一次水。还是有像我每日必用的茶叶，旱烟等用多少拿多少，用完了再回去拿。接近寒假，一些用不完回去还要用的东西，比如每日喝的奶等，便利用回家给花浇水拿回去。

八号上午，在微信上看到，丰达园和林锦花园被隔离的消息，怀疑是不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有人吃饱了撑的，闲着难受制造点儿紧张空气？然而这种质疑很快就被打破，事实证明，这两条消息是真实的，在这两个小区真实的发现了新冠肺炎感染者，且都在我们居住的区内。

尚未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爱人不以为然地说，前些日子在西青区不是也出现了新冠感染者吗，把那一例控制起来后就没再出现，说不定这次也没扩散。她的话让我紧张的心稍稍宽松了一些。

看到电视新闻报导发现感染者的消息时，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盼望着津南也像西青一样没有扩散。只要不严重，这股风儿很快的就会过去，人们便会恢复正常生活。

事实并没朝着所期盼的方向发展，感染迅速扩散，形成放射性散装辐射，范围之广令人震惊，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必须采取果断措施，压住传播势头势在必行。发现感染者居住的地方被封控，居住的人们都被限制在自己居住的房间里，不允许外出，是必要的，最有效的措施。

我倒不是怕出不了屋，对我这个宅男来说，每天窝在家里是家常便饭，三五天或更长不出屋很正常。我担心的封控后交通管制。比照以前封控规律，封控后一个月内很难解封。一个月回不了家，养的花岂不是都会因为不能及时浇水而被干死。还有我喝的茶叶，抽的旱烟，最多也就够两个星期，以后怎么办？买是可以，家里有还要花钱买，冤不冤啊。倒不是心疼那几个钱，关键是没必要。

新冠疫情已经传播两年了，至今不仅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变异病菌“奥密克戎”的传播速度快的惊人，控制的难度增加了几倍，全球感染人数不断攀升，屡屡制造新高，这无疑向人类提出了新的挑战。

上下同动，步调一致，万众同心，是战胜疫情的有力举措。居家抗疫，不外出，不聚会，保护好自己，不给政府添麻烦，也是为抗疫做贡献。

疫情的严重性远远大于我的估计，别的区陆续发现，小区被封控，密接者，次密接者，家里所有的人，包括邻居，一个不剩得统统都被封控。风险程度逐步升级，上级领导采取果断措施，整个津南区全部覆盖在三控（封控区，管控区、防空区）范围，全区采取交通限制措施。

我打开手机中的高德地图，查询实时公交发现，凡是进入和经过津南区的公交和地铁全部站点儿停运，这也就意味着津南区断绝了交通。不好的消息还远不止于此，被封控和管控的小区数量不断增长，措施一步比一不严厉，由对密接，次密接，极其邻居的居家隔离，升级为组织大巴车，一个不剩的统统拉到隔离点，实行异地单独隔离。

在家里呆了没两天，老伴儿就坐不住了，闷的受不了。刚开始我觉得奇怪，后来一琢磨，每天的上午她都要出去跳广场舞，既锻炼身体又开心解闷儿，猛不丁的被关在家里，一下子难以适应，浑身不自在在所难免。

庆幸的是，我们居住的街道没有感染者，也没有密接者，不在三控之内，管理比较宽泛，可以凭小区发的证出入。站在窗前看到街道上行人和车辆出奇的少，冷冷清清得让人心里发酸。家里就我们老两口子，心头突然升起一丝孤独感。平时每个周末，两个外孙女都回她们自己的家，家里也是我们两人，也没感到什么不适，此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在家坐着憋闷的她，为了开心解闷儿，没事儿找事儿的到外面转悠一圈。

一个星期过去了，她突然想回家去看看，公共汽车和地铁不通怎么办，总不能走着去吧。她倒是有办法，马路上有共享单车，骑自行车去。半个多小时后到了家的路口，骑着自行车往里走，两个身穿特警制服的警察把她拦住，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回家拿东西，警察告诉她防空区域不能进。她跟人家说好话，企图蒙混过关，那两个警察不为所动，最后算是妥协了，但有条件：你要是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出不来了？她听后有些犯傻。不让出来，把她一个人困在家里，有米有面却没菜，关键是没暖气，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还不把人给闷死。算了吧，还是不去了。没办法，只可打道回府。不过回的不是自己的府，而是陪读的“学府”。

老伴儿呆在家中，心里却惦记着她的闺女女婿，还有那两个宝贝外孙女。心里放不下，通过视频可以寥解，却担心外孙女回家时没带衣服，脏了没有换的。为了达到给外孙女送衣服的目的，她骑着共享单车去闺女居住的小区探风。一路上到处看到大铁板隔离的屏障，到了小区路口，被把守人员拦下，她问值守的警察，如果人不过去，一个这面一个那面，递点儿东西可以吗？警察给的回答是肯定的：只要人不过去，递东西随便。

得到准确答案的爱人心里很高兴，急急忙忙地骑着自行直奔市场，买了一大兜子外孙女特爱吃的，带有软骨的排骨，放在自行车框里，赶紧往家奔。

吃过午饭赶紧炖排骨，她突然想起闺女和女婿因疫情不能去上班，收入受影响，过年经济上会紧张，让我去银行取钱，给他们带点过去好过年。我不敢违拗，赶紧穿好衣服直奔银行。没想到柜台不营业，自动取款机也取不出钱来，一问才知道钱已被取空。回家后跟老伴儿说明后，决定明天再去。

吃过晚饭后紧着手的收拾给两个外孙女带的东西。两个人的衣服，大外孙女画画用的纸和笔，上网的平板儿，足足装了三大兜子。

早晨醒来，吃过早点，老伴儿便催促着我去银行，我说银行九点才开门，她一听就跟我急了，冲我大声嚷嚷：银行都是八点半，哪有九点开门儿的。我见她着急上火的样子，更理解妈妈疼闺女，疼外孙女的心情，只可动身去银行。

我本以为我是最着急的，没想到，比我着急的人还有，一个大哥早一步到了。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到自动取款机前，把银行卡放在里面，随着一步一步的操作，发现没有取款这一项，说明自动取款机里没有现钞。

等待中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令我奇怪的是，清一色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一个年轻的人都没有。我原以为年轻的人都上班去了，可转念一想，疫情期间很多企业都已经停工了，安理说年轻人有时间了，是他们不愿来，还是在家睡懒觉。仔细一想也不尽然，年轻人都用手机支付了，用不着到银行来取现金。

近十名取钱的老年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其中一个说，刚才问银行的工作人员，说是自动取款机里没钱，九点工作人员才能来到，把钱放到取款机里，估计得等到九点半才能取款。正说着，银行的一名安保人员拿着喷壶消毒，老人们忙问几点才能开门。安保人员说出于防疫的需要，柜台不营业，只能等取款机里续上钱后在取款机上取。等着取款的老人们一听有些担心，不会用取款机，怎么取钱？其中有一个看到取款机旁有对话讲设备，便不管不顾地按了其中的一个键，大声地嚷嚷，要银行来个人，帮帮他们取款，喊了半天，也听不到回音。

正在老人们因担心而忐忑的时候，从营业厅里走出两个抬着铁箱子的人，走到自动取款机的后面，打开门便进去了，时间不长便传出响声，一会儿，在自动取款机的屏幕上显示出了暂停的字眼。比我还早一步的那个大哥问我会不会使用取款机，我点头表示会用，他一听高兴地对我说，等你取完款帮我也取一下，我说没问题。

等待了一段时间后，自动取款机的显示屏恢复了原样，我把银行卡放进去，一步步的操作后，取出了钱。那个大哥赶紧要我帮忙，在我一步一步的指导下，大哥取到了他的钱。我刚想离开回家，聚着的好几个老人纷纷求我帮忙，我很高兴地帮着他们一一取走了现金。

当最后一个老人拿着取出的现金向我表示感谢时，我冲他一笑，说不必客气。我走出银行时，感到很好笑，没想到，我这个在高度发达的电子设备面前被年轻人称作已经落伍的老人，竟然也有显示和证明一下自己并不很笨的机会。

等我回到家中，已经快十点了。我把取的五千块钱交给爱人，爱人赶紧给女婿打电话，告诉他马上出发了，听电话到封闭的路口拿东西。我对她说一起去，她说不用，背着一个包，提着两个包，急急忙忙地出屋给闺女家送东西。

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爱人便回来了，我奇怪地看着她，问怎么这么快？她说是走到半路上接到女婿的电话，他们居住的小区被封控了，不许出小区。爱人一看去不了了，只可返回。

二零二二年一月二十日全市进行全员第四次核酸检测，其结果除在封控区和隔离人员内检测出有感染者外，其余全部为阴性。这个消息让人为之一振，意味着在封控隔离之外的社会上已经清零，这绝对是一个大好的喜讯，让处于紧张而担忧的人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社会上虽然清零了，但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放松管控措施，离着全市防控解封，特别是高风险地区的解封，肯定还会有一段时间，但为时不会太晚，看到了过一个祥和快乐的年希望。

后天是二十四日，农历腊月二十二，这一天是老伴儿的生日，防疫管控还没解除，道路仍处中断中，孩子们不能过来给她庆生了，没办法只有我一个人给她过生日了。这是第一次只我一个人给爱人过生日，冷清就冷清点儿吧，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不管怎么说，生日还是要过的，明天一定包饺子。

生日怎么过倒不是最担心的，最担心的还是过年。什么时候才能解封？有人说是一月二十八号，腊月二十七，还有人说是一月二十九号，腊月二十七。腊月是小进，三十日的二十九就是除夕，也就是大年三十，人们满怀希望盼着在年三十之前解封。当然啦，早几天更好。

解封时间的早晚，对我们一家事关重要，涉及到在哪过年的大问题。年是一年中最大最热闹的节日，干干净净，欢欢喜喜过大年是几千年的传统。解封时间离着年太近，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年是隆重的节日，忙年，忙年，要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假如真的如人们所传，在离着年只有一两天的时间解封，一步迈进屋就能过年吗？

家里这么长时间没人，会脏乱到什么程度不说自明。过年要做很多准备，其中的打扫卫生和购置年货是两项最重的任务，除此之外还有写春联等等，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无法完成。如果不回去，居住的面积太小，孩子们过来一起过年，人太多，显然晃不开……

在哪过年？两难啊……

                                                二零二二年一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