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缅怀母亲洒热泪

漯河市李秀亭

有一天，我的堂妹从邻近的一个厅级市到我家来。我们家的兄妹四人，还有我的儿女——都是读完研究生回到我所在市工作的。大家听说我的堂妹和她的男朋友来了，都非常高兴，于是决计晚上在一家大酒店聚聚，说说话，叙叙旧。

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季，不到七点钟菜就点好了，说的是晚上最晚七点半，我们兄弟姊妹和我的已经参加工作的孩子一定要到齐，可是，八点钟了，我的两个妹妹还没到场。大家着急了，我的大孩子就给他二姑打了一电话，一问才惊悉我母亲脑溢血已经昏迷不醒了，现在我的两个妹妹正跟着救护车往老家赶……

怎么办？菜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大家在慌乱中稀里糊涂地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就开着车急忙往医院赶。我们到医院的时候，我母亲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我大声的喊他，可是，没有回音，我急得心烦意乱，大家慌作一团。这时候附属医院的一个教授说：“恁别着急，我已经联系好了市里治心脑血管病最好的医生，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带着一个年青人上楼了，我们兄弟姊妹五个，急忙进去想问问医生怎么办。我一看那个年青人，我认识他，他是一个研究生。我们还没有开口，那个五十多岁的医生说话了：“我姓王，恁就叫我王医生好了。咱有些话必须说在前头，如果是年青人，我保证治好后一周内她就能走路，老年人得了这种病，我不敢保证她能走路，只能保证治疗后她能清醒……恁说治不治。”手足无措的我们兄妹几个都说：“就按王医生说的办吧。”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那个教授一直在我母亲的病床前，他还没有吃晚饭。那个姓王的医生带着年青的研究生到病房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王医生说：“你们可以到病房看看恁母亲了。”我的一个就在这个医院工作的妹妹，提前给教授和那个王医生，以及他带的研究生在一家餐馆安排了夜餐，我的两个妹妹带着医生吃饭去了，我和弟弟在母亲的病床前守着……

只见我母亲的左耳下面的头骨，被钻了一个小孔，插进去的针头，不停地冲洗着已经凝聚的血块……

就这样我们兄妹几个着急地等呀，等呀……等到第三天的上午，我母亲长叹一口气而后醒了过来。我们兄妹几个连忙喊她，问他想吃饭不想，我母亲摇摇头，表示不想吃。我二弟曾经是军医，他说：“老年人这种病大都是大便干结得的，给医生说说，通通便吧！”

在这个医院工作的妹妹喊来了医生，给我母亲用了药，我母亲拉出来的大便一块一块的，我二弟设法从便盆里取出一块大便，他用力踩了踩，无论用多大的力量都踩不开。护士用便盆一连接了三便盆，才算不拉了。

之后，就这样一直输着营养药，不到两星期，我母亲的嘴不停的动着，显然是给我们说话，但是，谁也不知道我母亲说的是什么。我母亲似乎知道了他说的话我们没有听到，她就用右手指着病房的门说：“走！”这一个字我们都听清楚了，都说：“再住几天，健康了再回去。”我母亲生气了，她仍然用右手指着病房的门说：“走！”

事已至此，医生说回去吧，老了，只能治到这个程度了。就这样我妹妹开着自己的车，带着我母亲回老家了……

我母亲回家后，我妹妹专门为我母亲买了一个很低，而且很宽的床，让我母亲睡在上面。之后，兄弟姊妹几个一边忙着上班，一边挤时间回去看我母亲。每次回去又不能落泪，所有的晚辈都说她精神好多了。我和孩子们每次回去，都要给我母亲钱。为了让我母亲高兴，说明儿孙都很孝顺她，我们给母亲钱的时候，都是分别给的。我一次拿一千元，然后我老婆和三个孩子，每人五百元，都是自己亲手递到我母亲手里的。当我的孩子把钱递到我母亲手里的时候，我母亲都会很高兴地说：“我高兴，花着孙子的钱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多，突然有一天我们回家看我母亲时，依然想像往常一样，把钱递到我母亲手里，而后说几句宽慰我母亲的话，让她高兴起来，可是，当我把钱往我母亲手里递的时候，她不再接了。我母亲把手摊放在床上，我把钱放在他手里，我母亲不再把手握起来，这时候我和我的孩子们，各自喊着不同的称呼，想也想不到，我母亲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突然停止了呼吸……

我和我的孩子们围着我母亲的床失声痛哭，我脑海里顿时成了一片空白，除了哭还是哭。所好的是两个操心的妹妹，提前为我母亲准备好了送老的衣服，还提前在城里定了一口棺材。

我母亲停止呼吸后，村里帮忙的人都来了。有的忙着接待亲戚朋友，有的帮助买菜割肉，可我却感到像世界的末日到来了一样，在极度痛苦中我写了一篇《祭母文》，在举行祭奠仪式时，我失声痛哭着读完了《祭母文》。

母亲去世后，我母亲生前曾经说过：“我虽然信佛，但是国家的政策不能违背，我走后，一是要火化，二是从简办理丧事……”我们都一一照办了。

送我母亲入土为安的那一天，天气特别冷，我哭成了泪人，两只脚几乎不能走路了。两个年青人架住我，几乎脚不挨地的往前走。“摔老盆”本来应该是我顶在头上摔的，可是，我几乎成了完全失去了知觉的人，瓦盆只好让我弟弟用头顶着，别人把我的手放在了瓦盆的边上，就这样我和弟弟把瓦盆摔碎了……当母亲的棺材要下葬时，我就要跳到墓坑里，后面不知道是谁拉住了我，我就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扔到了墓坑里。我一个劲的哭着，喊着，娘啊！娘啊！就这样在极度痛苦中，把我母亲送走了；在北风呼啸的寒风里，把我母亲送走了……

我的母亲走后，我感到这个世界上一切都黯然失色了，从此，我成了不会笑的人。

眨眼之间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我母亲周年的时候，我们兄弟姊妹都回去上坟了，当我看到我母亲的坟墓时，泪水又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溜出来。

不久我便大病一场住院了。在住院的时候，我熟悉的一个医生告诉我，你母亲不是因为脑溢血过早去世的，是肺癌后期让她过早地离开了你们，怕你们知道后还要给老人家治病，这样，花钱不说，你母亲又要受到病痛的折磨，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们，这种病是治不好的，九十岁了，也算是高龄老人了，不要过于悲伤。

尽管医生给我讲了我母亲的病情，可是，我还是想不通。这是谁这么无情，为什么让人有生就有死！不管是神还是鬼，你如此捉弄人，我就要诅咒你，痛骂你！

我在极度悲痛中，流着眼泪写完了这篇文章。也许正如鲁迅引用陶潜《挽歌》中的诗句那样：“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但愿清明节我能在梦中，看到母亲的身影，让我母亲的音容笑貌，重现在我的耳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