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吴波

    喜生的母亲今年九十六岁高龄不幸因病去世。喜生的大儿子吴波和二儿子吴俊；二弟喜胜和妻子带着儿子和女儿从广州回来了；三弟喜才和妻子带着儿子和女儿也从南京赶回来给母亲送葬。喜生的母亲倒身以后，李翠和女儿英子，还有梦姣、玉凤、才旺，李明、建华、梦兰和九十岁的梅英老人，还有门边前的人都在家里帮忙。喜生兄弟三人还有妻子、儿女每天守在灵前迎谢宾客。合棺之后主事就全权料理丧事：择定发送日期，看坟地，挖坟墓，安排酒席，定鼓乐，布置灵堂……主人就不再操心了。母亲倒身后，原乡党委王书记、李乡长到灵前吊唁并看望喜生和家人。新来的女党委书记余艳梅和乡长孙宏伟也来灵前吊唁并看望喜生一家。送葬那天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还有玉凤、才旺、玉刚、福盛和全乡各村支部书记、村长都来送葬，并送花圈。玉凤和才旺因为和喜生关系亲密，自己花钱请了五十人的锣鼓队前来助兴。发送前和送葬的那天，喜生兄弟三人请县蒲剧团在村舞台唱戏三天。梦姣领导的演唱队也在送葬那天奏乐，唱歌……在村里发送老人虽然悲哀，但因高龄，乘鸾驾鹤，归天西行也是一大乐事。所以村里人都把这当成一件喜事来办。因此必须办得热热闹闹才好。酒席也十分丰盛，村里人在事主家大吃大喝两天。如果事主有钱的话，也可以三天五天不等。送葬那天喜生弟兄三人和妻子儿女皆披麻戴孝，非常悲痛，喜生更是嚎啕大哭。他的两个儿子吴波、吴俊因为是奶奶亲手抓养大的，感情深厚，也痛哭不止。二弟的一男一女和三弟的一男一女因为几年才回家一次，和奶奶相处时间很短，没有什么感情，所以都不大悲伤；至于三个媳妇数胡娜满脸流泪，因为她和婆婆在一块生活的时间长所以很伤心。其他两个媳妇干哭无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旁观者有和喜生平时感情深厚的这时也感动得落泪不至；也有物伤其类，想起了自己的事借此落泪的；也有被嚎啕恸哭的场面所感动而落泪的。总之，各种各样的感情都有。这时李翠、梦姣、梦兰更是伤心，虽不大放悲声，但洒泪不亚于重孝……这时你如果是一个细心的人，你就会在这些看客中发现一个人的感情特别引人注目，这个人就是英子。这时她站在人群中间，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喜生的大儿子吴波。因为在起灵前还要由演员唱一段戏文追悼亡灵，而且还有许多仪程要做，所以孝子就必须在灵前长跪不起。这时只要吴波一哭，英子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吴波的眼泪停下，英子就擦干净眼睛看着他：吴波如果被演唱人员或者一个捣蛋鬼逗乐了，英子那好看的笑脸就出现了。英子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吴波身上。他哭她哭，他乐她乐，他泪她悲……这种感情十分迅速而且非常活跃。吴波也是一个实实在在中山大学毕业的学生。他长得象他爸爸一样，象他爸爸一样光彩照人。他忠诚老实，足智多谋。他脑子里埋藏着丰富的知识，可是明显地看出实践知识太少。他凭着自己聪明的脑子爱发表一些见解，但不一定都很正确。他的眼珠子转动起来非常灵活，表明他很敏感，对外界事物反应迅速，并能很快地做出判断。他象他父亲一样感情丰富，表明他对爱情非常执着。他是提前从广州回来的。他一听到奶奶病故的消息，就再也无法替他叔叔管理那个一百几十个人的超市了。他不管二叔同意不同意，他都要提前回来。他一回来就在奶奶的灵前抱头痛哭。他是这个家庭中最懂事的孩子，也是奶奶最疼爱的孙子。他刚一回来，第一次见到英子，两人的眼光就象闪电一样爆出火花来了。从此英子每天都守在喜生家里，说是帮忙还不如说是来看吴波。她一来吴波就离开灵堂，他俩就在一个小屋里说话。他俩话题当然很多。英子是中文系毕业对文学很感兴趣，所以话题一定是对现实生活的感受。如：家乡的变化呀，田园之乐啦，新农村之美丽呀……还有她看到许许多多的新鲜事。更感兴趣的是她将成为一个村官。她觉得这个事业对她的爱好尤其重要。她觉得自己的前途是光明的，她对自己选择的这个职业很有信心，所以她的心情特别愉快。这种愉快的心情经常给她面前这个帅男孩子送去一张好看的，温暖的笑脸。这个笑脸让吴波很高兴，很快乐，让他尝到爱情的滋味。吴波也说到自己的生活。他说他没有英子这么幸福。他每天只是在超市里转来转去，经营着几千个品种的商品，研究进价，讨论售价，计算利润，策划如何从顾客身上捞到更多的钱。商人就是唯钱是命，唯利是图：商业就是金钱的战场，残酷无情。我们每天就是教育顾员多说好话，多送笑脸，勤拍马屁，哄骗顾客多销货，多赚钱——，竞争就是抢夺财富而不择手段……尽管政府提倡商业道德诚信服务。但利润决定了观念——这种观念很难改变……从谈话中可以看出吴波对这种生活十分厌倦。他不象是那种十分追求金钱的人，认为有钱就有一切。因为在他的生活圈内就有很多人十分有钱，可是他看见他们并不幸福，也不快乐。他自己因为不喜欢这种工作，所以心情很沉重。他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对英子说：“我能象你这样多好呀！”英子也常常为他这样的不快而伤心。有时他俩也常常不约而同地来到村外在马路上散步，在田间徜徉，欣赏大自然的美丽风景，观察花开花落、蜂飞蝶舞、鸟儿歌唱，人们在田间忙碌，在果园里浇水、修枝……他们俩很晚才回家，急得李翠到处寻找，让大人操心……现在只有母亲最了解女儿的心事。女儿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她现在虽然长大了，不在自己肚子里了，可是她仍然象在肚子里一样了解她。李翠对女儿和吴波的接触很满意。她看出来了他们俩十分相爱。她也希望吴波能够成为她家的女婿。可是她又很担心，吴波在广州工作，而且是搞商业的，和英子根本不是一路人。她的愿望能不能实现还很难说。

   喜生把母亲的丧事办完之后，对他的俩个弟弟说：“你们都很忙，都有自己的事业，不必过头七，三天的饭送完就可以走了。以后的节日就由我在家里料理就可以了。”两个弟也同意。三天过后就带着家人走了。只有吴波还不想走，磨磨蹭蹭地说：“二叔，你们先走一步，我在家再待几天随后就到。”喜生也知道儿子的心事，笑着对二弟说：“波儿和他奶奶的感情很深，眼下还舍不得离开，想再待几天，就满足一下他的这个心愿吧。”二弟也没有办法，只好这样。只有吴波的弟弟吴俊了解哥哥的心事，便笑着对哥哥说：“哥哥，再待几天不要紧，我替你上班，只是来时把她也带来，免得你遥思遐想、魂不守舍的。”吴波也毫不掩饰，他对弟弟说：“哥哥的心事你算猜对了。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爱上她了。因为英子太聪明，太漂亮了。你现在还不明白爱上一个美丽的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我真的不想干叔叔的这份工作了，我要和英子在一块儿。可是我怕叔叔一下子接受不了就先来和你商量一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好兄弟，你也该给我出个主意嘛！”吴俊见哥这样，便笑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事。英子真的是个好姑娘。我很希望我能有这样一位好嫂嫂。其实这有什么发愁的，不干就不干了呗！你不干还有我。只是事先别和叔叔说，如果这件事让叔叔知道会抱怨你的。他会骂你没出息，为一个女人而不顾前程。他会生气，这我知道。可是他不明白年青人的心事。哥，不如这样：你先待在家里，咱们慢慢来。让爸爸和他说。爸爸一定会有办法让他接受的……”第二天他们就赴广州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喜生、胡娜、吴波，还有那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孩四个人了。胡娜对喜生和爱爱生的这个儿子非常喜欢。因为吴波很懂事，他称胡娜叫“亲妈”。吴波也非常喜欢这个漂亮的亲妈。她勤劳贤良，把这个家庭打理得十分温暖，非常团结友爱。他在这个家里感到很温暖，很幸福，就象在妈妈和奶奶身边一样。

   过了几天，儿子果然向喜生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要当村官，辞去叔叔的工作。他让爸爸给叔叔打电话，他不去广州了。喜生原以为他只是离不开英子，想在家里多待几天，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当村官的事倒不要紧，只是辞职的事他没法向二弟开口。他知道二弟的超市离不开他。两年来儿子为他赚了不少钱，今天他忽然提出辞职，二弟会不高兴的。但是他对儿子的选择很满意，他希望他这样做。因为他也喜欢英子这个儿媳妇，喜欢李翠。他希望他们两家联姻，更希望儿子在农村干一番事业。再说自己也一年一年老了，也希望有个儿子能够留在自己身边。由于这些原因，也就顾不得二弟生气，顾不得兄弟之情了。他给二弟打了电话，只见喜胜奇怪地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呢？侄儿如果嫌钱少，工资可以增加，一万、一万二，甚至一万五，他尽可以提出来，我完全可以让他满意，让他挣最高工资。要不，难道是我对他不好吗？让我的侄儿受委屈了吗？”喜生急忙解释道：“喜胜兄弟，你可别胡思乱想，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他没有任何抱怨你的地方，他在你那里没有受任何委屈，也不是嫌挣的钱少。很抱歉！我也觉得很难向你开口。不过我觉得我们应当尊重儿子的选择。我希望你也一样。如果你的儿女对你给他们安排的工作不满意，他们不愿意干你给他指派的工作，希望你也不要难为他们。让他们选择自己喜欢干的事，这样他们就能把事业做好，而且精神上也很愉快。波儿想当村官。我对他的选择很满意，能够理解……兄弟你在听我说话吗？……你怎么不吭声呢？不高兴吗？……”过了一会那头说话了：“既然这样，我也没话可说。好啦！挂啦……”喜生知道二弟很生气。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第二天喜生又接到广州的电话。是二弟打来的。“大哥，你再和波儿商量一下，我想退休，我决定休息。你也知道我这个超市是非常赚钱的，每年都有百十万元的进款。我想让他们兄妹四个人来干，每人四分之一的股份，就让波儿当总经理。这个孩子我放心，我相信他的能力。如果他愿意干就让他来，等他来了以后我就给他们办手续。”喜生听了也觉得这是一个很振奋人心的喜事，便说：“喜胜，哥哥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大度，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就退休，把这么好的生意丢掉，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不过，这件事我还得和儿子商量一下，明天我答复你。”

    晚上喜生把二叔的想法对儿子说了，吴波很果断地回答：“爸爸，我还是不能答应二叔。我知道这个超市很赚钱，我干了那我很快就可能变成一很富有的人，一个很有钱的人。可是这并不意味我很幸福，生活得很快乐。我要追求我的幸福和快乐，但不一定是金钱，还有其他……”党头书记觉得儿子说的很好。他看着波儿的脸笑着问：“爸爸想知道你所追求的幸福和快乐是什么，你能够回答我吗？”吴波说：“我现在还很难全面地回答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不单纯是金钱。如果我现在很有钱，每天躺在金床上睡觉，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床是黄金做的，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觉得还不如给老人洗一次脚有意义呢！所以，请你转告二叔，恕我不能答应，谢谢他的好意。”喜生听了儿子的话很吃惊，没有办法只好谢绝了二弟。

   一个月之后，喜生就把儿子当村官的事办好了。他把儿子安排在东官乡才旺的村子里当村官。在自己乡在自己身边也能够得到自己的帮助。他知道怎样让儿子当好村官，当一个好村官应该怎样做。为了儿子的事业，为了儿子的前途，做父亲的不能不操心。他一心一意想把儿子培养成一个好村官，就像他那样把心操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群众办事上来。他害怕年轻人走邪路把儿子毁了。

    玉凤的村子里有了村官。她和英子非常能合得来，说话也很投机，再加上最近工作也很顺利。也许是高兴，也许是快乐，有一天她忽然提出：要请几个人在饭馆吃饭。吴波听了说：“玉凤姐，我知道你今天心里很高兴。听英子说你把村里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把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都吸引来了。乡党委和县委经常表扬你。我想再没有比这些让人高兴的事了。我觉得你很快就会发达、前途无量。将来一定是个有权力有地位的大官。你会有这一天的。请我们吃一顿饭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在饭店而不在自己家里呢？在饭店我们要受老板的剥削。在原材料的购买上我们已经挨了一刀，在饭店我们又要挨做工这一刀。如果在家里我们就少挨两刀。我建议把买好的东西拿回去，让我胡娜亲妈好好给咱们做几个菜。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又不含劳动成本，我们当然就实惠得多。另外我们在一块也显得热热闹闹，大家也会亲热一些。”玉凤听了这样的话更高兴。她最爱听这样的话。笑道：  “这样也好。还是吴波经过商很有经济头脑想得出来。不过又要麻烦胡娜，不知道她肯为我们服务吗？”吴波笑道：“我向你保证，我胡娜亲妈一定喜欢。”

    那天玉凤把才旺、梦姣、李明、春英也请来了。玉凤非常喜欢春英。她现在正把和睦和谐的种子撒在李庄这块土地上。这些种子正在发芽开花。她们村子也快像陈庄一样了。所以她非常喜欢春英今天特意也把她请来了。

    胡娜对完成这一顿饭感到困难，就把姐姐也叫来了。喜生因惦记着梦兰，把她也请来了。喜生让她帮自己洗碗、拆菜。喜生知道吃这顿饭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他心里非常喜欢，所以劲头十分足。他负责管理他的小女儿，让胡娜腾出手来专心做菜。胡娜和李翠一边切肉、剁菜，一边讨论……喜生除照看孩子还帮着折菜、洗餐具、打扫收拾房间……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其实这顿饭的劳动成本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它的价值，这些小青年的想法并不科学，只是他们父母的劳动成本并不值钱罢了。

    在做这顿饭的时候，喜生自始至终是笑嘻嘻的，数他心里最舒服，最惬意。因为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亲人或者和他感情亲密的人。这本来就是他和亲人团聚、又是和情人会面的一顿饭。他愿意把这顿饭做得非常丰盛，让他们在自己家里吃得高高兴兴，玩得快快乐乐，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今天他真的享受到天伦之乐的幸福。所以他只管不停的在厨房里混，在梦娇，李翠，梦兰，和玉凤身边走来走去。他心里非常高兴。他真的把这几个女人看不够，希望她们几个永远能留在自己身边。第二个就是李翠。她的喜悦不亚于喜生。因为这里有她的女儿和未来的女婿，并且在座的都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她忙起来劲头十足。她非常操心菜的味道，她在炖鸡的时候，总是不停地品尝一下，看看味道如何……那么胡娜呢？这些人和她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那么她的态度如何呢？她喜欢吗？她愿意拿出她的真本事把这顿饭做好吗？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劲头最足，她对菜的质量把关最严：粉条一定要自己家做的，因为市场买的不是红薯粉；大盘鸡的面必须自己擀，不要买的；而且还必须有几样青菜：调料更讲究，除葱、姜、蒜之外，还让喜生买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好调料；座菜品种已经有八个，胡娜嫌少，又添了几个。胡娜不准他们喝白酒，只喝饮料，烟也不许抽……她处处显示着自己是处在主角地位和热情最高感情的人。她是主厨，姐姐和喜生都得听她指挥……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吴波自从回家以后一直叫她“亲妈”。亲妈在农村是表示和自己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称呼。可就是这个“亲妈”把胡娜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就是这个亲妈让胡娜心里非常高兴；她知道自己再不能为喜生生一个儿子，就把吴波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她今天最喜欢，也最快乐，比喜生、李翠更甚。

   在这顿丰盛的午餐还未开始的时候，厨房的烟雾还在弥漫，但炒菜的香味已经钻进每个食客的鼻孔，让大家垂涎欲滴了。喜生刚刚建起的二层小楼新房的客厅里坐着等待吃饭的人。饭前的这段时间大家闲着没事，几个人坐在一起无话不说。而且这些人都是非常健谈的。吴波看到村里的小楼林立，巷道整齐，商店密布，早市、夜市也非常热闹……这是他上学前所没有看到的，便说：“农村发展真快呀！照这个样子用不了几年城乡差别就很快消灭……”玉凤笑道：“不是这么回事。这个任务还很艰巨，道路还很长。现在农民的收入还远远赶不上城市，再加上基本建设，人的文化素质那就更差远了。”英子看着吴波道：“还是玉凤姐说得对。她是支部书记，党的农村基层领导，担负着这个使命，当然比我们理解更深。的确农村人的文化素质还很差，这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才能扭转过来。这需要加大政府对农村的教育的投入。”她说着看了吴波一眼笑道：“你刚来农村才几天懂个啥，就敢说‘很快消灭’，这消灭是一朝一夕的事吗？这消灭难道就象蒸馒头、下面条说熟就熟了吗？不懂，就别乱发言！我看，这消灭还差得很远。”吴波笑着说：“你才不懂呢？玉凤姐姐，才旺大哥把他们村子打理得这样个子我看比城市还好呢。城市有这么广阔的绿地吗？有这么多的树木花草吗？有这样新鲜的空气吗？有这样和谐的生活吗？春天桃花盛开，杏花、果花又继续，农村真象一个美丽的花园！城里哪有这样的新气象？人们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真的很幸福！真的太快乐了！你瞧每天晚上还有歌声，舞蹈，音乐，英子，你一点脑子都没有！蠢才！”才旺、梦姣、玉凤看见他们两个斗嘴真有意思，忍不住笑了。“不过”玉凤笑道：“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应该有这个使命感。因为你们都已经是村官了。今后你们俩个人都要为我们的新农村建设出力了。你们有什么新的想法敢快给我们提出来。”吴波笑道：“这个自然。这是应该的。”说着又回头问：“英子，你说呢？”英子冷笑道：“我不知道。我是蠢才！我什么都不懂！”正说着只听喜生喊道：“开饭了！”于是大家都忙着到厨房里端菜。

   也许是大家的肚子有点饿了，开始的时候大家只顾吃菜，品尝味道，只听咬嚼吞咽之响，不闻笑谈言语之声。待大盘鸡端上来的时候，吴波吃了几口笑道：“啊！真有意思。你们瞧瞧这道菜吧……我们的生活就应该象我胡娜亲妈做的这大盘鸡一样。”英子看着他问：“你又想胡诌什么了？”吴波道：“你连这个都不懂，真笨！你瞧，这大盘鸡里不但有鸡还有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青菜，调料，味道特别鲜美……我们大家都爱吃。如果我们的生活只有金钱而没有别的，就如同这大盘鸡只有鸡而没有其他一样。那么这道菜就没有这么好的味道。”胡娜听见儿子在表扬她，心里非常高兴。她在厨房和客厅之间跑得更勤了。她不停地给大家添菜、添饭，脸上总是笑嘻嘻地。她连一口饭也不吃，只是在旁边侍候大家。喜生听了儿子的话很吃惊，他佩服儿子的眼光。想他这几年大学没有白上，自己的钱也没有白花。李翠也拿眼睛不停地看他，觉得吴波真象他的爸爸。她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女婿而高兴。英子看着吴波便笑着说：“赶快吃你的饭吧，热饭还占不住他那张嘴……”

   会餐接近尾声的时候只见老大闯了进来。英子看见爸爸来了急忙离开餐桌来到老大的面前，关心地问：“你怎么才来呀？赶快吃饭。”大家对英子表现很奇怪。因为谁都知道玉凤请的几个人里面并没有老大。她根本不会请他来吃这顿饭。而且让老大坐在这里也不太雅观。这时李翠正好进来。她见老大也在这里，急忙拦住他说：“你来干什么呀？”只见英子埋怨道：“你能来他为什么就不能来？这是在我们家里，人人都有份，难道他不是这个家的成员吗？我知道你嫌弃他，你觉得他不配在这里，他给你丢脸了……”李翠一下子脸红了，笑道：“这孩子！我说了一句，你就派了这么多的不是……我就是看不起他！我天天在折磨他！不信，你问问他，让你爸爸说，我平时对他怎样？”老大笑道：“英子，快别这么说了。你妈妈是一个多么贤惠的女人。她对我很好。你这样说真的冤枉她了。我从砖厂回来，见门锁着，想你们一定都在这里。我想你一定快吃完了，我来是帮她洗洗碗，刷刷筷子，干点活。她们干得挺累的，让她们歇会儿……”李翠抽了英子一眼就把老大拉到厨房里去了。英子见妈妈把爸爸拉走了，也离开餐桌来到厨房看爸爸是否在吃饭，吃的是什么，是否能吃好，她放心不下。她到厨房里一看，只见妈妈把各样凉菜夹了一些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又舀了一碗炖肉的浑菜，还有其他甜食放在爸爸面前。胡娜今天弄的菜很多，根本就吃不了。她见母亲很关心爸爸，并没有忌恨的意思便放心了。虽然老大并没有坐在餐桌上显得没有面子，但他已经很知足了。他看着女儿笑道：“英子，你怎么也来了？赶快去吃你的去吧，别管我，我在这里吃就很好！我喜欢这样，这样很随便，不拘束，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都去吧，你俩在这里看着我，我还着急呢！……”英子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不好听知道母亲还生她的气。便笑着说：“妈妈，对不起！刚才的话不好听，别见怪。原谅女儿吧！”李翠道：“不原谅又能怎样？你就这样学着！”英子见爸爸这样就又回到餐桌上去了，让他一个人留在厨房安心吃饭。再说英子从大家的表情和母亲的态度上看出来了，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她的这个爸爸。在大家的眼里她的母亲和爸爸就象“水浒”里的武大郎和潘金莲一样。她有些同情爸爸，可怜爸爸。一个人长得丑并不是他的错，大家不应该对他这样；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捍卫爸爸的尊严，维护爸爸的形象。自己在人前更不能因为有这样一个爸爸而感到羞耻。喜生一边吃饭也一边想：如果英子知道了她不是老大亲生的，是她母亲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她还会这样吗？可是英子今生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在这里所有的人除了李翠、喜生和老大三个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大家见李翠、英子对老大这样好都非常感动，也就不敢小看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