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把身边上一辈的人生记录下来,因为他们经历了我们的新中国由物质极度匮乏到大丰富的时代变迁,他们曾直面因饥饿或死或逃的亲友,这在现在的大多数少年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恐怕比见到外星人更不可思议。我们但愿这样的时代一去不返,但我们需要铭记历史,曾经的苦难也是我们今日生活的基石之一,先辈所付出的艰辛不可忘怀。
我的妈妈是川妹子,少时便失了父母,随哥哥千里迢迢来到河南想必也是迫于无奈。我自打出生总共回过三次姥姥家,幼时、结婚时、舅舅去世时。幼时记忆不多,只有山阶似楼梯、田间胡萝卜、上火车时被舅舅拉着飞奔、需双手才能捧稳的大鹅蛋等等零碎的片段,但眉梢一块疤是那时留下的永远印记。高中时父母分开,母亲离家后偶有联络,2004年结婚时和老公一同前往,青山绿水间老公挺兴奋,但山间的蚊子也不是吃素的,把他咬得一个大包接一个大包。2016年7月舅舅突然去世,我和老公、儿子陪着母亲匆匆赶去。繁冗的道士祷告,艰难的抬棺上山,山上林立的坟茔,此行没有阔别多年的喜悦,只让人希望是噩梦一场。
父亲比母亲年长十六岁,这长出的十几载无非是多出了更多的辛酸苦泪,父母早逝,哥哥在外扎根,姐姐苦力照料三个弟弟妹妹。我的体质相貌更像父亲,年过三十便慢慢有了发福的迹象。但观姑姑和父亲,年逾古稀依然精瘦,我想是因为年轻时下力多,又营养不良,连中年之后的发福虚胖都支撑不起来他们曾经的过度透支。
父母已渐渐老去,时不待我,我须当尽快收拾笔墨心情,完成夙愿。然一人能力有限,又困于生活,单枪匹马撑不起父辈的时代。若八方见者都能分享自己父辈的故事,才能聚点点星火,汇成冲天的火炬,照亮父辈们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