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妈 与 喜 鹊  

                                          张 海 珍

今年冬天我家院子里的桐树上忽然落下了一只喜鹊。它一来就呱呱呱地叫个不停。妈妈在屋里听见这个声音十分惊奇！她惊喜地从屋里跑出去。出了屋门她那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它。一会儿那只喜鹊从树上飞下来，在院子里找东西吃，当然也还是不停地叫。

妈妈说她二十多年没有见过喜鹊，当然也就没有听过它的叫声了。这二十多年它跑到哪里去了呢？今天它为什么又回来了呢？这个问题她当然琢磨不透，但对这只喜鹊居然落在自家的院子里她感到十分高兴。她说，这是吉祥的预兆，是喜事，是好事！她心里非常高兴。

后来妈妈一打听全村二百多户人家没有一家院子里落过喜鹊。这一特殊的待遇让她格外喜欢。奇怪的是这只喜鹊冬天一来没有几天就飞走了，好长时间没有来过。后来人们忙着过年，走亲戚就把这件事忘了。

今年一开春，妈妈戴着她那老花镜在炕上做针线活，忽然听见喜鹊在叫。她急忙下炕来到院子里，只见桐树上落下两只喜鹊。它们在树枝间飞来飞去，哑—哑—哑地叫着。这声音不再是呱呱呱地暴躁地狂叫。它们的声音很低，声音是那么地柔和、亲昵，显然是一对夫妻。有时好象是在打架，打架的时候声音就高了； 但妈妈觉得不象是打架，倒象是玩耍。它们俩原来是一对恩爱“夫妻”，它们一边玩耍，一边歌唱。去年来的那一只一定是它的丈夫。它是来调查的，看这里能不能安家。它现在调查清楚了。这里的环境适宜它们生活，可以在这里住下来，所以今年把它的“妻子”也叫来了。

妈妈想得果然不错。没几天工夫两只喜鹊开始衔柴了。它们两个非常忙碌。妈妈看见它们两成天把那些树枝都衔回来，在又粗又高的树杈上筑巢。她看见那个巢一天比一天大，而且巢筑得特别结实。她听说喜鹊是个建筑专家，它不象斑鸠、鸽子随便噙几根柴草胡乱搭个窝，有时连自己的蛋都浮不住就掉下来了。喜鹊的巢可不同，它有门、有窗、里面有柔软的草和羽毛垫着，上面用泥草封起来，下雨不会漏水，冬天里面很暖和。巢里有专门存放食品的地方，有育婴室，它们共同抚养下一代，轮流守护幼崽。

妈妈给院子里放了盆干净的水，它们渴了就下来喝；在另外一个盆子里放了些它们喜欢吃的东西，它们饿了也下来吃。时间长了这两只喜鹊也不怕人了，居然在院子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仿佛它们就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似的。有时它们竟然飞到窗台上，用它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从玻璃上往里看，探她在屋里究竟在做什么？妈妈看了它一眼笑道：

“看什么呢？想进来就进来吧！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别害怕！傻东西！”

更奇怪的是：我大哥是搞运输的，他成天开着一辆大货车给南方送焦碳，一出去十几天才能回来。妈妈见到时候大哥回不来就提心吊胆。她非常惦记着他。有一天妈妈听见两只喜鹊在院子里直叫，在窗台上跳来跳去，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她，好象在说：“你儿子回来了，快去做饭！”她知道喜鹊经常给人报喜。她心里经常想儿子就觉得它好象是在给自己说话，便急忙去做饭。果然不多时她儿子就回来了。我大哥回来妈妈非常高兴，吃过饭妈妈专门煮了两个鸡蛋放在盆子里，它们两个下来一会儿就吃光了。

中秋节妈妈想起远在广州的姐姐、姐夫和外孙，她盼他们回来。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妈妈很想念他们。就在这时两只喜鹊开始在树上叫，那声音非常响亮，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得到。后来又在院子里叫，它们跳来跳去，两只眼睛象过去一样看着她。妈妈看着它的样子就象是向她讨鸡蛋吃，她笑着对它说；

“我女儿快回来了，对吧？好！等他们回来我给你煮鸡蛋！”

果然第二天姐姐他们就回来了。妈妈不但给它俩煮了鸡蛋，还给它喂了火腿、香蕉。

一年多来哥哥、姐姐每次回家差不多都能听到喜鹊的报信。就连家里有了特殊的客人，妈妈从来就不认识，也不会想到的客人也能听到喜鹊的报信。妈妈心里很奇怪，她不明白这个畜牲是如何事先知道这个信息的。难道它是一种神鸟吗？因此，每逢过年过节妈妈都要烧香磕头乞求上帝保佑，千万别让它们遭到什么不幸。她希望它两长期住在自己家里，和自己生活在一块儿。她真不想让它们离开自己。

后来妈妈看见两只喜鹊忽然忙碌起来，比先前筑巢的时候还要忙，有时候竟忘了给她的报信。它们不停地飞来飞去，回来的时候嘴里总叨着虫子之类的食物。妈妈明白了：它们现在有儿女了 。它们一定是哺育自己的孩子。这时妈妈在院子里的盆子里多放了些食品，果然，它们很快地就把它吃光了。她知道它们现在是四口人的家，当然就吃得多了。后来妈妈发现她家的桐树上真的有了四只喜鹊。那两个刚学着飞，生活还不能自理，经常还需要妈妈来喂食。看到它们家族的繁荣，妈妈心里非常高兴。妈妈信仰佛教，经常在佛前烧香磕头为它们祈祷，祝它们平安长寿。

忽然有一天大哥回来了，妈妈很奇怪：为什么人回来了而没有听到喜鹊的报信……她急忙往树上一看，只见老喜鹊不见了。两个幼仔站在窝边向远处张望，象是等待着爸妈回来喂它们。那种可怜的样子让人十分伤心！可是等了一天它们的爸妈仍旧没有回来。妈妈着急了。她知道这两喜鹊一定是遭到什么不测。她跑到地里、野外到处寻找，后来的村里人说：有两只喜鹊死在果树地里。他们估计是喝了给果树打药的水。妈妈一听两腿发软，她一步也走不动了，还是人们把她扶着回来的。她一回来就放声大哭。她哭得比死去她的亲人还伤心。她说：

“我的宝贝！畜牲！你要鼻子干嘛？你怎么不去闻一闻，要不先尝一尝，那种水你怎么能喝呢？你这不是自寻死吗？瞧瞧！你还有儿女，它们还没有成人……难道你就能丢下它们不管……”妈妈一边哭一边说。“傻东西！笨蛋！你那么聪明，那么伶俐，连这些都看不出来……再说我在家里有给你准备的水，你渴了就回来喝……”这时，她忽然想起它们的幼崽，那两个小家伙还饿着肚子，千万不能让它们再死去。她急忙煮了鸡蛋，切了火腿放在篮子里，另一个篮子放了盆干净的水，妈妈让我送到树上，挂在离巢最近的地方。果然小喜鹊看见，就到篮子里吃食了。这样喂了几天，妈妈干脆就把食品放在院子里，小喜鹊看见篮子，就飞下来吃食了。看见这个样子，妈妈心里非常高兴，她决心把这两只小喜鹊养大成人。后来这两个小喜鹊也长大了。

200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