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

热度 8已有 127 次阅读2020-2-23 20:54 |个人分类:心灵日记|系统分类:短篇小说| 森林

       

         一

良子小心地从被窝里把头探出来,支棱起耳朵。山野里除了林子被冻得嘎嘣响之外,再也没啥动静。刚才,惊天动地的一声吼,震得土炝子里直掉土渣儿,吓得他“妈呀”一声拱进被窝,老半天没敢露头。这会儿,焐了一脑门子汗,心想,咋地也得透透气,没吓死到闷死了,多屈?
啥东西那么大的嗓门?是老虎还是黑瞎子?是不是打不着食儿,饿急眼了?赶紧点个亮,听师傅黑龙说,山牲口都怕亮,看见亮都躲着走。想起光亮,心里就没底。这些日子,蜡烛早就没有了,晚上照明用的是松明子。这玩意倒是亮,可一股松油味,熏的脑仁子疼,还把眼睛炝得红瞎瞎的,总淌眼泪,让人看了,又以为是在哭叽尿腚地想家呢。
快三个月没回家了,良子真想。想妈烙的饼,煎的荷包蛋,还有妈那张脸,真耐看。师傅黑龙回家了,去取油锯零件,说好两天就回,可是都一个礼拜了,还没搭着影儿。可把人坑稀了,啥菜都没有了,每天只能开水泡饭。这点大米,还是二把头老吴剩下的,在旮旯里翻出来的时候,都要长绿毛了••••••师傅没回来,也怨这场大雪。大棉被一样的雪,把山里山外捂的溜严。这几十里山路,车就别想了,步行上来至少要一天,看样子,估计还得过两天,师傅才能上来••••••正想着,却听见“扑哧,扑哧”的踩雪声音,由远而近,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响亮。他不禁头皮发奓,刚刚平复的心又突突蹦起来。是不是刚才那家伙又回来了?他忙往炕边一划拉,就摸到了斧子,胆子立刻壮了不少。
“良子快开门,我回来了!”
我的妈呀!是师傅!良子哽咽了一下,眼泪差点滚下来。忙去摸火柴,那火柴就放在炕沿边,一着急,给碰到了地上,他不得不从被窝里跳到地上,两手四下划拉着。
“小瘪犊子,抠索啥呢?咋这磨叽?”说着话,外面在使劲拽门。
良子为了保险起见,用根粗铁丝绑在门柱上,要想把门拉开,除非把铁丝拉断。这扇门有些松松垮垮,抗不住如此拉拽,“哗啦”一声,瘫散开来。
“性子就是急,就不能等一会儿?”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埋怨。凉气和着一股浓重的酒气一起涌进来,同时,还进来一道雪亮的手电光。当手电光照到良子的身上时,良子才想起自己还精赤着身子呢,忙窜回被窝,摸起衣服往身上套。
“哈哈••••••”尖利的笑声响起,像麻雷子一样炸响了,震的炝子里直掉土渣儿。黑龙不满地推了女人一把,“有啥好笑的?山场里就他妈这样!”
那女人弯着腰,在极力地控制着,“他像个白条鸡••••••哈哈••••”
“快别笑了,良子,你们认识一下,这是你未来的师娘。”黑龙大咧咧地说着,把扣在脑袋上的大棉帽子一摘,随手撇到炕里。
笑声戛然而止。女人猛地搡他一把,不满地说:“谁是师娘?瞎咧咧啥?”黑龙并不理会,去灶台的锅边寻块松明子,掏出打火机点燃,炝子里立马亮了起来。他使劲撸了把流出来的鼻涕,抹在支炝子的立柱上,一偏身,把背着的塑料袋卸了下来,“咣当”扔在炕上。
良子穿好衣服,把被褥一卷巴,顺到炕里,出溜下地,就去翻工具兜。只一会儿,外面的冷气就把炝子里的热乎气逼没了,再不把门修上,就会变成冰窖。他找出来钳子,快速地修起来。
“叶儿”黑龙跟女人在套近乎。“咋样?我这徒弟是不是钢钢的?真他妈好,多有眼力件儿!将来肯定比他师傅强!快给弄点好吃的,这两天把他靠完了。”
“是人就比你强。”女人回一句,边把炕上的塑料袋打开。
良子一边修门,一边偷冷扫一眼。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打开塑料袋,把一块猪头肉放到案板上。香味飘来,良子觉得嘴角淌出了口水,他忙擦拭一下。
“你叫良子?多大了?”她问他时,也喷过来一股酒气。
“十七啦。”他有些蔫蔫地回答。
“以后叫我叶姐,不,现在就叫,快点,叫一声我听听。”“叶姐,不叫师娘吗?”良子怯生生地问。
“别听他瞎咧咧,想得美!”正唠着,炕里传来轰隆的呼噜,犹如一架大型轰炸机起飞了。
“这个下水道,马葫芦!没心没肺!”叶儿往炕里瞅一眼,鄙夷地说。良子有些犯傻,茫然地问:“叶姐,啥意思?”
“哈哈••••••”良子懵懂的样子很逗,又让她忍不住笑起来。这声音,似有极强的穿透力,差点没把刚起飞的轰炸机击落。黑龙停下呼噜,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修完门,良子见那盘猪头肉已经摆到炕桌上了。叶儿正忙着把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捣弄,各种吃食之外,还从里面拿出一个皮盒子。她从里面拿出个照相机,一边摆弄,一边还朝他比划比划。
良子觉得这女人很有意思,大山沟里的风景不错啊,带个照相机真对。不过,他没太理会女人的心情,盘腿上炕,一心一意地造起那盘肉来。

         二

良子眨巴眼睛醒来时,阳光已经从天窗透进来。蒙在上面的塑料布上的薄冰化成一串串水珠,滴答到地上。木楞上的白霜,又让热气哈成水溜儿,没边儿没沿儿地淌起来。那两位还在沉睡着,他蹑手蹑脚地起来,拎着水桶出了门。每天晨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打水,炝子里冷,存水都是现用现拎,免得冻住。
泉水在离炝子不远的山根前,他刚走出门不远,雪地上有一溜踪迹,让他瞪大了眼睛。这踪迹猛然看去,却如一个人在赤脚走路似的,只是有明显的爪痕。这溜足迹绕过炝子,在林中曲曲折折地绕了一阵,最后奔向远处的虎头砬子而去。
虎头砬子巍峨耸立,是这一带山峦的制高点。它昂首向天,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一口将天吞下。这等雄浑的气势,让它充满无限的威风,似有无边的神圣而不可侵犯。在它的周围,是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它似乎在目光炯炯,无时无刻都在巡牧着自己的这片领地。良子不敢多想,就觉得这林子当中,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在狠狠地盯着自己。只觉得后脖梗子在“嗖嗖”冒凉风,忙窝回头就蹽,掼得水桶“咣咣”直响。
“快看看,快出去看看,有情况!可能是黑瞎子来了!”“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爬起来。三个人一起来到足迹前,分析了一下,确定是黑瞎子留下的足迹。良子说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叶儿不禁有些害怕。
“这黑瞎子在冬天的时候,不是蹲仓子吗?它怎么出来溜达呢?”叶儿对此有些不解,疑惑地问。这句话提醒了良子,今年刚入秋的时候,他师傅黑龙曾经采伐过一棵大空筒子树,会不会与这个有关系呢?那棵大树是一棵紫椴,有两人合拢才能抱过来。在七八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大洞,而整个树体上,遍布爪痕,不用说,这棵树是黑瞎子理想的蹲仓场所。
良子把这件事说出来时,叶儿不禁着急地跺了下脚。“你采倒它干嘛?没有了蹲仓的地方,它能不出来溜达吗?”
“这事去问吕老板去,该我啥事?”黑龙争辩着。
“吕老板让你采伐空筒子树了?你别打马虎眼!”叶儿冷笑着。
“你知道啥?有一棵大红松架到那上面了,不采倒它就下不来。”黑龙不想跟她打这个嘴官司,扭头就进了炝子。叶儿脚跟脚也进来,外面多一刻都不敢停留。撇下良子一个人,想也跟着回去,想一想还没有拎水,早饭就做不了。他左右探视着,小心翼翼地来到泉水边。好在离炝子近,再远一点儿,打死他都不会来。
叶儿一整天都蜷在炕头上,吃饭时,胃口似乎也不佳,简单扒拉两口,就撂下筷子。黑龙通红着眼睛,舌根子又让酒精给泡硬了。“怕个屁!它敢来,看我不收拾它,我正好想尝尝熊掌是啥滋味呢!”说着,端起碗,又灌了一口。
白天很容易过去,到了晚上就让人绷紧神经。叶儿觉得肚子丝丝拉拉的疼,真是越渴越吃盐,肚子在这个时候疼,可真要命啊!她有心吱声,可在两个男人面前,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擎着手电,战战兢兢地出了门。
“妈呀!”一声惨叫传来,她连滚带爬地进来,哆哆嗦嗦提着裤子,哭叽叽地指着房头,嘴里的舌头被什么卡住了,干张嘴,发不出声。
黑龙“忽隆”窜下地,趿拉着鞋,摸起斧子,大喝一声,一脚踹开门,冲了出去。手电在雪地里,空有一道白光,他捡起来,仔细照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不觉有些丧气。
“净自己吓唬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叶儿探出头,怯怯地说:“在房头的一棵树旁边。”
黑龙手电一晃,定在那里,不由地哈哈大笑。“那是个色木桩子年头多了,掉了皮,黑古溜秋的,把它当成了黑瞎子。”
一听是树桩子,她忙出了门,果然看见了那个黑黑的树桩子,真别说,冷眼看去,还有几分黑瞎子的模样。回了屋,叶儿啥也不说,摸起酒壶就灌了两口。
“咋的?借酒壮胆?”黑龙戏谑地问。“怕啥?要是真害怕,就往我的被窝里钻,有我呢!”
叶儿撂下酒壶,操起斧子,“哐当”地砍到炕沿上,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动我一指头,我就剁了你!”看她横眉立目的样子,黑龙一窝脖没敢言语,心里说,我的妈呀!这姑奶奶还是个猛张飞。
临睡觉前,黑龙听见灶坑那边传来一阵撩水的声音。他抽抽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臭味。
“咋啦?”
“睡你的,别过来!”她有些惊慌地喊道。不用多问,他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真完蛋,吓得拉裤兜子了。

       三

一连几天,炝子里被不详的气氛所笼罩着。叶儿蜷在炕上,连地都不下。两眼不住地盯着天窗,门口,稍有风吹草动,就神经质地把脑袋拱进被窝。良子也受到传染,门也不敢出,就是出去方便,也不敢远去,在门口不远,忙三火四地弄完,“嗖”地窜回来,比猫收尾巴还快。自然,去泉子里打水的活儿,就落到黑龙的身上。
黑龙一天三顿地喝,老天一直在零零星星地飘着雪花,更增加了喝酒的理由。叶儿不想去管他,就由他去造,灌上些酒,比平时更生猛了,给死气沉沉的炝子带来不少活力,也给她壮了不少胆子。偶尔,她也会陪他喝上两口,让黑龙更加神魂颠倒了。
这天傍晚,她刚把饭菜收拾上桌,门便“吱呀”地开了。吓得她一屁股坐到炕沿上,让炕上端坐的两位也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脑袋探了进来,鼻子“哧溜”地抽着,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黄板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做啥好吃的了?让我赶上了?”说着,人进了屋,却原来的二把头老吴。
叶儿使劲剜他一眼,“我当是黑瞎子呢,吓死我了。”
老吴没有理会她,摘下帽子,顺便把手闷子也理顺到帽子里,放到炕梢。掸掸鞋上的雪,骗腿上炕,刚盘正腿,就摸过来黑龙面前的酒碗,闷了一口。
“这两天一直没动弹?”他在菜里扒拉出一块肉,边嚼边问。
黑龙又拿来一个碗,往面前一放,良子立即搬来酒壶填上。他也闷了一口,冲着叶儿点点头,没好气地说:“你问她吧!”
叶儿接过话头,“可不是吗,这么大的雪不说,这两天还来了个大黑瞎子,真够吓人的,连门都不敢出!”
“啥?黑瞎子?真的假的?别是在忽悠我呢吧?这时候,怎么会有黑瞎子呢?不都蹲仓了吗?”老吴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瞪圆了。
“这可没扒瞎,这两天也就是我在这里撑着呢,要不炝子早就塌了。”黑龙不无炫耀地自夸着。
老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有也不怕,这时候早蹽到哪儿去了。平时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到真章了,不会掉链子吧?咱老板可有点着急了,缺货缺的厉害,特别是大红松,胸径五十六十的。过两天,爬犁就上来,你可得准备好了,别到时候抓瞎!”
提起吕老板,黑龙有一肚子气。“别提了,都干了两个来月,一分钱都不给算。我知道老板为了笼络人,不让人走,压工资是个办法。可是压的太多了。”
“钱?”老吴冷笑着,从衣兜里拽出一沓钱,“啪”地在手里一拍,“你那仨瓜俩枣还能差了?来的时候,老板都想到了,怕你跳老虎神!”说着,顺手扔进黑龙的怀里。“在山场你揣这么多钱干嘛?就不怕砸你的杠子?你要是害怕,就拿回来,我给你保存着,下山一块算。不相信我,你就自己揣着,弄丢了可别怨我没提醒。”
黑龙抬起头,一脸黑已经变成灿烂的笑容。“木头弄下来,能运出去吗,这道可够呛。”他忙跟老吴套近乎。
“咸吃萝卜淡操心!到时候,老板自己来一根一根扛出去,也不干你的事。好好干你的活儿,别拿我的话当成放屁,要不,给你电话,去问问老板。”说着,他还真的去兜里摸索起来。
“好了哥哥,我知道了,我们都有电话,这里没有讯号,到了山顶上才有呢。抓紧干,我一定抓紧!”他的脑袋跟鸡鹐米似的,忙不迭地把酒壶抢过来,亲自给老吴倒酒。怀里的这沓钱像暖水袋一样暖和,让他一下子暖到心里去了。
见黑龙服帖,老吴不由满意地举起碗,同时给叶儿一个嘿嘿笑意,又喝起来。外面又飘起雪来,把不太清晰的塑料天窗有蒙上了一层,使得炝子早早陷入黑暗之中。

        四
雪停了,天晴了,郁郁苍苍的松林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清新。黑龙和良子收拾利索,正要出门,却见叶儿穿戴整齐,从灶间闪出来。黑龙不解地问:“干啥?你也要去?在家把饭做好,我们回来就吃个现成的,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了,你不用再立新功。”
“就让我去吧,这两天都快把我闷死了。”她央告一句,也不管黑龙是否同意,径自出门了。黑龙想想也是,别说她了,就连自己都快闷出味了,早想上山去散发散发。去就去吧,到时候多喊两声就有了。想到这儿,他闭上嘴没吭声。
上山的爬犁道上,积雪虽然没膝,却很松软,走起来不是很吃力。黑龙扛着油锯在前面开路,良子拎着油壶在后面紧随。叶儿高兴得脸上如绽开的一朵花,像小鹿一般轻盈,一会儿窜进树林,一会儿又窜回来。手里拿着照相机,不管树梢还是树干还是树根,一顿狂拍。路过大林班线标桩时,她还让良子和黑龙靠在旁边照一张,说是生活照,非常有意义。黑龙歪着脑袋想一想,那里秃了巴唧的,有啥好拍的?他想说什么,却把话又咽了回去。谁都知道她和老板的关系,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的清的。这次她上来,可以说是奉旨钦差。说是来照顾他们的生活,其实是老板不放心山场,让她来坐镇的。
他正想着,叶儿对他左一张,右一张地拍起来。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便埋怨道:“也不等我摆个姿势,最起码也应该有个思想准备吗。”
“土老帽,这叫抓拍,更有生活情趣。”她刺了他一句,顽皮地挤古一下眼睛,转身跑进树林,逗得他忘了脚下,让雪里的困山倒绊 一下,扑倒在雪地里。
良子想去拉他,他忙摆手,笑呵呵地看着她,自言自语道:“这娘们。”这几天在一起相处,他们之间加深了了解。黑龙这时候觉得心里有一股热气在上涌,莫名的激动让他心有所指。他摇摇头,不去想这些,爬起来又向上赶去。
很快就来到了原始红松林。锯声轰鸣,震得整个森林在发抖。一棵大红松呼啸倒下,立刻掀起巨大的雪浪。周围的雪挂也随之滑落下来,整个森林弥漫在雪雾之中。
黑龙一会儿就成了雪人,只剩下一张脸依稀可见。叶儿觉得他此时和儿时在院子里堆的雪人一样,不免让她多了几分回忆。良子在不远处,把树下的雪踩好,为采伐做准备。叶儿把镜头又对准他,正要按下快门,却发现树后面怎么出现一个毛茸茸,黑乎乎的大脑袋?而且是小眼睛,尖嘴巴,直立起身体,举起大爪子••••••是一只黑瞎子!
“良子”,她使劲挥手。良子回头看去,不由地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黑瞎子,一步步向他走来,却动弹不得。叶儿啥也没想,几步就窜了过去,把良子掩在身后。同时,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这声音尖刺得像一把刀子,盖过了油锯的轰鸣,震得良子耳膜发痒,震得黑瞎子也愣住了,立在那里麻了爪。
趁这当口,叶儿拉着良子连滚带爬地往黑龙那儿跑。黑瞎子缓过神,猛地扑过来,有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经它一撞,竟“咔吧”一声折断。黑龙看到这场凶险,毫无惧色,端着油锯就迎上去,一堵墙似的挡住了黑瞎子。他加大油锯的油门,向它示威,期待能把它吓住。
可是,暴怒的黑瞎子,呲着雪白的长齿,舞动着巨掌,丝毫没有退缩,晃动着庞大的身躯,向黑龙压来。黑龙大吼一声,挺锯而上。一声轰鸣,油锯穿进黑瞎子的肚子。可在那同时,黑瞎子的巨掌也拍下来。他的头盔飞了出去,脑袋也猛地向后甩去。整整一百八十度,目光正对上叶儿惊恐的眼睛。叶儿看见他的眼里只有充了血的愤怒。他和黑瞎子一起倒下了。
烟雾散尽,雪地上盛开了一大片鲜艳的红花。良子坐在雪地上呜呜地哭着,叶儿把黑龙的脑袋扶正,又把头盔给他戴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眼睛还是睁着的,只是木木地直视着天空,没有一丝爱与恨。她一直都很讨厌他,甚至还有些厌恶他,可是这几天的相处,她的心里却有了一丝的感激。此时,她的心里乱极了,不由地泪如雨下。刚才的义举,舍身救下她和良子,难道还不能打动自己这颗冷酷的心吗?
她摸出电话,拨通了吕老板的电话。
吕老板还是那么的镇定,听不出一丝慌乱。“不就死个人吗?我给他老妈二十万行了吧?不至于要讹我一辈子吧!”这个姓吕的在推卸责任。黑龙有个老母亲,他死了,她怎么办?叶儿的直截了当,让电话那边的吕老板很是恼火,“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你是他什么人?”
叶儿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是他未婚妻!”叶儿稳定了一下情绪,“姓吕的,对你来说,死个人和死个蚂蚱,没什么区别,你就没有一点点怜悯的心吗?”
电话那端,吕老板有些慌乱,口气有些缓和了。“叶儿,我对你不薄啊,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叶儿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她决定向林业公安局报案,让法律去制裁这个森林大盗。她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
良子满面是泪,哽咽着说:“叶姐。咱们回家吧,我想我妈。”叶儿搂住他,坚定地说:“对,咱们回家。”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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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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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yingheweng 2020-2-24 22:25
欣赏
回复 孤独的小男孩 2020-2-25 14:49
yingheweng: 欣赏
谢谢老师来访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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