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18 《病》
刘晓民
本文节选自《民工》第三部第四章：
到（09年）七月月底，村里的定宝来阿民上班的这个五金厂上班。此时靓仔已辞职离厂几天，成形部最近也走了四个职工，厂里正招人，因而定宝进厂顺利。
厂里那些离职的员工，在离厂时，塑料席子、衣架、洗脸盆、漱口缸之类，有的并未带走，留在寝室里。定宝初来，一切都要买，阿民替他捡了一床床单、几只衣架、一根衣撑、一床毛毯。
定宝到厂里时是半夜，虽然阿民要他跟自己睡，但定宝见另有床单毛毯，执意要单独睡。次日早上阿民对他说床单毛毯都要洗，并给了他洗衣粉，中午下班后，见他洗了床单，毛毯却未洗。定宝说是毛毯洗了一时半刻不会干。
过了几天，阿民到寝室里时，看见定宝赤着膊，拿着自己以前买的那盒治皮肤病的药，挤药膏出来往身上抹。定宝抬头，见是阿民，说道：“皮肤病。”阿民细看，却不是自己以前得过的那种，虽是红点，但大得多，也是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比较稀。因见这皮肤病不是自己以前得过的那种，便对他说要把毯子也洗一下。定宝说已经洗过了。阿民瞧他床铺上面，果然有包新买的洗衣粉。
又过了几天，阿民到寝室里，看见定宝还在抹药，抹的是他在厂门口小店里买的皮炎平。看他身上，仍是上次的大红点，还增多了些，便说抹不好就去医院里看一看。定宝未做声。
二天后，定宝早上7：50分才起来，也不吃东西，也不漱口洗脸，8点时到车间里去上班。到9点多，把冲压机停下来，左手扶着冲压机，右手撑在右腰上，慢慢地扭动着腰。阿民停了冲压机，过去问他。定宝慢慢蹲下去，说是结石痛发作了。阿民说有结石就不要来，何苦吃这亏。定宝说原来是左侧结石痛，已用中药治愈了，现在是右侧痛。
中年妇女过来，问是啥结石。定宝说是肾结石。中年妇女说结石痛真的痛，我吃过那亏，我肾委缩就是结石弄的。
阿民：“你肾萎缩？”
“是呢！我右边的肾萎缩，不能久站，腰痛就歇一会，再继续做事。你以为我站着时是歇气休息吗？”
“那要去医院里治！”
中年妇女道：“在XX医院检查，说肾要摘除。于是我就回去（中年妇女湖南长沙的），到长沙一检查，又说不需要摘除。我本来就不想摘除，到如今四五年了，幸亏没有摘除，医生杀得人呢！”
旁边阿亮道：“我侄儿出生的时候，医生说是难产，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当时选择的是保大人，结果大的小的都没事。其实根本不是难产，还不是医院里想赚一些钱！”
定宝：“我的是泥沙型结石，泥沙型结石不好治。”
阿民要定宝到宿舍里去休息。定宝说可能要买些止痛片来。这时王主管从外面进来，见定宝蹲在地上，问啥事。阿民说定宝结石病发了。王主管说去卧床休息，最好是去医院。阿民不知道那里有止痛片买，问王主管。王主管说医院里有，到近点的医院里买。阿民心里说我还知道药店里也有。旁边阿亮说了二个地点，但阿民不知道这二个地方在那里。阿民问定宝，是不是必须要买。定宝说要买。阿民便请阿亮中午吃了饭后抽时间去购，阿亮答应了。
阿民扶定宝去寝室里。中年妇女一边去冲压机前做事，一边说她右腿的坐骨神经也痛，发作时非常痛。阿民寻思这可能是因她长时间坐着，右脚又要不停地踩脚踏开关的缘故。
老冲压工正将地台板上的废料踩紧，踩紧后拖到废铁池里去，此时一边踩一边念叨：“看病就要请假，请假就不能做事，不能做事就没钱。你们以为只你们痛，我的痔疮也痛呢！”
王主管正在老冲压工身边，便道：“放假的时候你不会去看病？守着那么多钱忍着痛怪得谁。”
中午12点下班后，阿民到食堂里打了饭，边吃边往寝室里去，欲问定宝中午吃不吃得下饭，要不要自己替他打饭。
走近寝室，听得定宝在里面呻吟，到门口一看，见他两手作攀高状抓着床架，头从两臂间低垂下去，弓着腰站在床前，面前地下一些呕吐物。听到阿民的脚步声，定宝扭过头来，只见他满脸通红，大张着嘴，嘴里的唾液从嘴角往下流，那双眼睛瞪得非常大。阿民吃了一惊，说你怎不打电话给我？定宝仍抬头瞪着阿民，嘴仍大张着，一下一下地呻吟，胸脯随着呻吟声一起一伏。
阿民见到地下的呕吐物，饭就吃不进去了，寻思现在只能去医院里，将饭盒放到他床铺上面，对他说去医院。扶着他往外，定宝却抓着床栏杆不松手，阿民说去去，定宝还是抓着床栏杆不松手，二人就这样僵着。此时门外已有四个职工站在门口，一个叫阿贵的问：“什么病？”另一个说：“要去医院里。”阿民见定宝额上不断渗出汗来，想了一想，说：“附近有个卫生院，先去卫生院。”定宝还有些犹豫。阿民说走走，去卫生院打一针。定宝便松了手，由阿民扶着往门外走。
阿民记得到那个卫生院要搭16路车，出了厂门口，一直扶着定宝走到公交站牌下，看公交站牌，上面有16路车，便候车。候了半个多小时，16路车来了，赶忙扶着他上车。到礼东加油站站，下了车，下车后，径去江海区礼乐人民医院礼东门诊部。
到卫生院里，二个女医生问知是结石痛发作，一个说先打止痛针。阿民与其中一位女医生扶着定宝，走过左侧购药窗口，到左侧的病房里，将他扶到床上。另一个女医生进房，给定宝打了一针止痛针。阿民出房，到前面房内，医生问病人姓名年龄。阿民说了定宝姓名年龄，医生作了记录后，说打一瓶吊水，又说开些药。阿民说药少开些。医生说那就只开一天的。
给定宝打吊水时，阿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他。过了一会，定宝便睡着了。
过了一会，有二个女孩来购药，稍后又有个老妇人带着个小男孩来打针。
从外面进到卫生院里，进门右侧是一个大茶壶，壶边放了一袋一次性塑料杯子。茶壶旁边是一个募捐箱，里面有些一元与几角的纸币。
吊水打完后，阿民到购药窗口，问知一共是85元，回到病房里，对定宝说一共是85元。定宝从上衣里侧的衣袋里掏出面值为一百的人民币来，一共是三张，给了阿民一张。阿民到购药窗口，付了帐，领了定宝吃一天的三小包药，接过“广东省医疗机构门诊收费收据”。收据上面打印的有：西药60.25元、诊查费3.00元、治疗费17.60元、其它（疫苗费）3.15元、挂号费1.00元。
阿民将收据与找回的15元交与定宝。定宝从裤袋里掏出一些折着的钱来，将折着的钱展开，从下往上依次是一张贰拾的，二张拾元的，一张伍元的，几张壹元的。找回的15元一张是10元的，一张为5元的，定宝将10元的放在10元的一起，将5元的放在5元的一起，然后将钱折好，放入裤袋里。
医生问知定宝已不痛了，要他回去好好睡一觉。
回到厂里，已是17：05分，再过二十五分钟就要下班了，阿民便未上班，在车间里拿了拖把，到寝室里将呕吐物拖抹干净。阿亮已购了止痛片，阿民问了价钱与车费，到寝室里找定宝拿了钱，付给阿亮。
到晚上，定宝的结石痛又发了，便起来，服阿亮购的止痛片，然后呻吟着睡下。
次日起来，定宝便收拾行李，回去治病，因为在家里医疗费据说能报销70%。
阿民估算他这些天的工资，还不能抵销来去的车费。
2011年12月6日
作者简介:本人诚实，2002年年底、2008年3月31日、2008年6月18日三次寄稿中央，有关这三次寄稿而提及的人名、单位、事件，任何地方，只要有一处虚假，则读者可当作这些全是假的。2002年年底是用寄信的方式，寄信与王蒙、阿成、光明日报报社社长、新华每日电讯日报报社社长、中国作协主席、社科文研究所长、湖南省作协主席、苏童、肖克凡、林希等人，由他们将信转寄中央，将农负、官腐、社会秩序差等情况反映给中央[中央后来治理了社会秩序(应是在湖南省的范围内）、免除了农业税、对农民实行补助，并实行了医疗保险等等]。2008年3月31日是寄《成长》与《当代》杂志社社长、主编潘凯雄、副主编洪清波等人（主管《当代》杂志社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此稿于4月上旬到中央手里。中央在4月中旬在全国范围内开始大规模反腐（在这种情况下，一大批“裸体干部”浮出水面。“2008年，最高人民法院受理经济犯罪、商业贿赂和职务犯罪的案件55959件，同比上升11.66%；最高人民检察院立案侦查贪污贿赂、渎职侵权犯罪案件33546件41179人，查办涉嫌犯罪的县处级以上国家工作人员2687人，其中厅局级181人、省部级4人，抓获在逃职务犯罪嫌疑人1200名。”2009年统计出的这庞大的数字说明了反腐的成绩，同时也完全证明了我在《成长》第五部第3章、第5章中说的贪污腐败已经泛滥成灾。2008年刑事案件审结数为768130件）。本人为民为国，中央领导集众人之智确定再发布出来的政策、采取的措施、法学家们制定的法律，我寻出错误的与不妥当的，共一百二十余条。其中五十余条罗列在《成长》免费稿11，四十余条融入《成长》其它部分，其余的从《<成长>续》的附录（6月18日寄出去，约6月下旬到中央手里）以及其它短篇中指出来。本人倡导言论自 由，在网上发表《写给中央委员……的公开信》。本人务实，97年国家省市公布人均纯收入为二千多，并被许多报刊刊发转载十年，我在《成长》第二部中，以农民的人均用电量（那几年我在村里当村电工），推翻这个几千个拿工资的统计出来的数字。本人关心社会，十几年来一直是耗费着自己的低微收入，做一个人大代表该做的事。本人开书店力图文学繁荣，支撑一个不赢利的书店近十年，书店倒闭后又在网上发表《狂人日记》续、三次寄稿中央、初涉网络、言与法、堂吉诃德大战风车、《成长》的传播、无病呻吟、网络封杀、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