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何须溪上记(一)

热度 1已有 40 次阅读2018-6-29 14:14 |系统分类:散文随笔

 

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有一天突然找到我,说想要我为她和她男朋友的爱情故事写一首歌。

我本来是委婉而坚定的拒绝这件事——毕竟这种上赶着吃狗粮的傻事,谁会做呢?

但出于客气,我还是象征性的让她讲讲她们的过去。

平淡的很,连其中的误会分手再复合,也都跟狗血言情剧的套路如出一辙。

可我看着她讲故事的神情,突然就心动了。

多么没创意的爱情,却有人在一点一滴的细节中投入自己心里全部的波澜。

像曾经的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为爱折磨的痴人。

我答应了她,而且因此不得不追问一些相处的细节,甜蜜的时刻,并且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期冀能提取灵感。

很是折腾了一段时间。就像是又替她谈了一遍恋爱似的。

 

后来,我终于写好了,给她看。

她看着我笑,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分手了。

我一时间语塞,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该安慰她什么。

我的思绪还停滞在她叙述的甜蜜和忧伤里,谁知道一眨眼就成了过去式。

最后我问她,这歌,还做吗?

 

做吧。我挺喜欢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淼远,像雨过天青后,绵绵山外的留白。

 

 

 

我的另一个朋友,在坚信了很多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之后,在某一天突然跟我说,昨天下午社团活动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生。

我敏锐的感觉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陈述句。

她的语气里夹杂了微妙的笑意,和飘忽的回忆。

我说,你要恋爱了。

她不承认,两个星期之后就用行为打了自己的脸。

一见钟情,义无反顾。

 

 

 

这次回家,跟我爸讲了一件遇到的事情,大体是,一群老师,凑在一起用典故和学识去刻薄挤兑一个小姑娘,并以此为十分幽默。

当然,有人主要说,有人主要捧,商业互吹,相谈甚欢。

我说我看不下去,他说,你有点玻璃心了。

 

 

 

 

在回上海的火车上,随机播放的音乐里突然就出现了几首很多年之前的歌。

几乎充满了我整个初中的回忆的歌。充满了夏天的蝉鸣——树叶的阴影在燥热阳光中画地为牢。

那时候,放学的归途轻松而短暂,在一首歌的时间里,恍惚被拉长成三个小时的车程。

车窗外的树,远处的还分明,近处已经模糊成一大片灰绿色线条。

四年来我往返在这条路上,看了四年的树,四年灰绿色的线条,我身边坐过摊开书刷微博的少年,认真**的小姑娘,看动画片声音外放到半个车厢都听到的小男孩,男孩的母亲神情尴尬的让他调低音量。

也有过闭目养神的中年妇女,双手压在包上,连鱼尾纹里都透露着疲惫和不安。有举着手机夸夸其谈的商务人士,也有一群碎碎嬉笑的女孩。

也有我。

四年的火车上,他们好像一直都没变,就似乎我也一直都没变。

世界在灰绿色的线条里,凝固成一个热闹的好看的样子。

 

 

 

上海下雨了。

雨不算大,在树下走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雨滴。

但不巧一阵风冲着我跑过来,冒冒失失,莽莽撞撞,把树叶上盛着的杯盏都碰洒了,——雨水因此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在我的镜片上、衣服上、行李箱上,溅开一片水汽。

空气是闷的,是潮湿的,唯独不太热。

这让这个城市,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出一点与众不同的,温柔体贴的气质。

 

我前面是个小孩子,撑着一把大人用的、花色样式都十分朴素的伞。

从我的视线里,伞面把她整个人都盖住了。

低低的、缓慢的移动着。

像一颗行走的蘑菇。

 

 

 

临近毕业,就要从宿舍里搬出去了。

该寄的寄,该送的送,该扔的扔。收拾了一下午,在一摞书的最下面,看到一本封面上有点发霉的笔记。

特别眼熟。

我翻开它的一瞬间,就想起来,这是三年前为一个很好的朋友准备的生日礼物。

当初的宏大心愿,觉得自己可以写完一本散碎随笔,关于我的生活,或者是关于她的细节回忆,然后送给她。

可惜到她生日的时候,也就写了一半。

当初是想做惊喜,瞒着不讲,后来一忙,竟彻底忘记了。

我把这件久远的礼物告诉她的时候,虽然被抱怨着还能不能爱下去了,可是就是能从就从网络的另一边,从玩笑似的语言,和花样百出的表情包里,感受到她也是开心的。

 

 

 

和朋友聊到两三年前的一个手工弹幕计划。

当初她说,她在看顾随先生的书,并且在写批注和心得,等看完一本,写完一本之后,把书寄给我,要我也写我的批注和心得,然后再给她看。

 

讲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笑着说,书还没看完呢。

我问她,那你还记得这回事吗。

当然记得。

不仅仅是记得这个约定,而且是记得约定的时候,那样热烈而默契的少年心性。

 

 

 

临近毕业,似乎整个学校都被快递淹没了。大家都一箱箱的把东西从宿舍里搬去快递点。

快递小哥也陷入了高强度的工作。

我走在路上,跟朋友聊微信,发语音吐槽说:我为什么要住在四楼呢,我为什么之前要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呢。

德邦小哥骑着电瓶车路过我,突然刹车,声音从我背后飘过来。

同学你要寄快递吗?“

也是很有职业敏感性了。

 

后来回宿舍的时候,碰到一个女生的男朋友帮她搬箱子,我跟朋友开玩笑,说早知道找个男朋友了。

她说,这是她听过谈恋爱最“单纯“的目的。

 

 

 

学校食堂的菜,是每个人都不会忘记的。

一般是便宜、卫生,并且难吃的。

既可以用来果腹,也可以用来吐槽,同时满足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需要。

然而同济大学食堂掌勺师傅手艺了得,又和其他学校一样价格实惠。物美价廉,因此基本上无槽可吐,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不幸。

尤其是学苑食堂二楼左边的那一厅,排队的人从队尾拿一个托盘,跟着传送带一点点前挪,从摆好的菜中选想吃几碟,拿去付钱。

一荤一素一主食,搭配灵活且均衡,按我常吃的食谱,小青菜红烧肉配米饭,十块零五毛,算是食堂里的富贵菜了,放到校外,这价格却不值一提。

因此周一到周五,每逢饭点,排队都能顺着楼梯蜿蜒到一楼去。

我们也是仗着大四没课,可以提早去食堂,才经常有机会吃到。

 

这里在重新装修以前是小炒部,供人点菜,也经常用来招待来校开会和参加活动的“贵宾”,给人家发一张软塌塌的红饭票,就能在这里领一份代表着同济食堂最高水平的套餐了,可能因此,这一区域都是饭店式的圆桌。

现在虽然小炒部风云不再,但桌子没换,因此常常出现一张圆桌围坐了好几拨“势力”,各谈其事。 有时候我们一寝室四个人去吃饭,食堂里的人虽然看着不多,但因为每张桌子都“多方割据”,竟找不到四个能连在一起的位置。

 

寝室的四个人,对食物都各有要求。

子晴喜欢蔬菜,不吃辣,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要吃这个,这个很健康。”我们每次出去聚餐的时候,点菜总要一份素菜,明明大家也都很想吃,却总会刻意的、开玩笑的提及:点一份素菜,子晴要吃

Stone作为上海人,却很喜欢吃辣,唯有豆腐是不吃的,甚至于在速食麻辣烫的调料包里发现了脱水的豆腐块和豆皮,都要一点点挑出去扔掉。

陶赫特琅拜(也就是陈小姐,关于这个外号的来历,大概要有一片专门的文章去写)不吃牛肉,而且态度十分坚决。这姑娘性格跳脱不记仇,因此每次出去聚餐,翻菜单的时候,总会有人故意说:“要不我们点这个黑椒牛柳吧。”她每次也都很配合的跳脚,说着哎呀哎呀你们讨厌。声音又快又脆生,句尾还带着一点上海腔调。

当有人问我,“你喜欢吃什么的时候,我总是很迷茫。跟着酷爱牛肉的狗子一起吃饭, 我觉得牛肉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材;可跟从不吃牛肉的陶赫特琅拜一起,我又对菜单上各式牛肉料理毫不动心。

我对食物只有一个要求: 好吃。然而必要的时候,其实连这个要求也可以放宽。大概是,美食很重要,但一起吃饭的人,才是更重要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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