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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的树叶又开始变黄了,或是变红,变棕。就像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一样。
翻翻日历,才知道已经快要两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我摊开手掌看,掌纹没有变,依旧很清晰,有很多细碎的纹理。
我已经好久没动过笔了。
就像我也好久没动过脑子。
我不知道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颓唐是哪一个先来的,是哪一个给另一个启发,又是哪一个给另一个推波助澜。
回IN四个月了。我早就记不住每一天的日期,因为每一天都是敲钟而逝的。而然,我记得我已经回来四个月了,是因为我已经交了四个月的房租。这是我在这里最大的一笔开销,让我的财政每每处于赤字边缘。
真的,仓禀实才能知礼仪,衣食足才能识荣辱,账户里银子够才能下笔如有神。
而现今的我,语言的能力仿佛消失了。极少阅读,也无法写作,就连听力和说话都变钝了似的,与人交谈都成为负担。
工作成了虚幻的东西。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玩游戏。狼人杀,三个字,还有敲七。
狼人杀就是个升级版的杀手游戏,需要逻辑。我逻辑性本来就差,加上语言能力退化的问题,就是我之前提过的,这个游戏我一直玩得都不好。
三个字是个考反应力的游戏,我的逻辑性差,反应性比逻辑性还差,就是个游戏黑洞。
而敲七,是我从未失手过的游戏。这是我从前在酒吧里玩的游戏,输了要喝酒的,我便很少输。没想到到今天还是得心应手。
很久很久以前,我在酒吧里喝两杯B-52就能写一个短篇的时候,也算是个满有灵气火树银花的女子吧。或许是的吧。只是不复存在。
现在,我竟然也成了终日睡觉、看剧、逛网店的人了。看到天上一轮圆月,下意识想到的也是“我靠今天月亮好圆啊!” 而不是“却下水晶帘,玲珑忘秋月“了,也不是“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了。我愕然,也失望。
这样的变化,和我来这里的初衷,真的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或许换作以前,我应该说大相径庭、南辕北辙、迥然相异、截然不同之类的,或是两重天、风马牛之类的。可是,我现在只能说,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阳光型孤独症患者。孤独是内心世界里恒久存在的东西。室友说,我看你每天都挺开心的。我笑着跟她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有时候会想到潘屿之,当然,是曾经的那个,胖胖暖暖的潘屿之。想到很久前和他的对话,感觉就在昨天。在文学这种东西上,我唯一遇到的相性的人,就是他。我们曾是两个外热内冷的人,我们隐而不宣的负能量,被彼此洞悉,继而交叠、融合、发酵,最终负负得正。只是整个过程如同花火,瞬间点燃,亮瞎了我俩的双眼,然后很快熄灭。后来的他,消瘦到吓人,面如刀刻,骨骼凛冽,愈发优秀,却不再是他。我喜欢的潘屿之,死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们早就不再联系了。我们不再联系。
其实,我和很多人都不再联系。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等着我从IN回去。我一面想要回去,我没有想过要习惯这样的离乡背井,我想回去。而一面又为之恐惧,我经历过了,年初回去的那几个月,我已经充分知道了,回去是什么样的失落的感觉。
没有一样是好的。这是一个双趋冲突。
如果未曾来过,会不会好些。一直留在那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毕竟那是家乡。
暴食症再度发作。上一次还是十几年前,看了心理医生,用过药物干预,封印在了身体的某个地方。没能杀死它,它就能等到某个时刻死灰复燃。
最爱的地方就是北边便宜的那家自助,叫Journey的,我以前写过。工作日的中午每客只要十美元。我可以满满塞下八盘食物,都是我以前不吃的东西。大块的炸鸡、牛排、鱼生,整盘泡芙塞进嘴巴都不用咀嚼就能咽下,油炸的春卷、糖糕、洋葱圈,百无禁忌。
吃到无法直立,扶墙,去到卫生间,呕吐出来。
有时候隔间不巧有人,我不敢被别人发现,只能站在马桶前面发呆。
也不是每天都能开车去北边。所以有时候只是在家吃面包。整条的切片吐司,涂花生酱和巧克力酱,喝大桶的牛奶。吃喝完毕,就到隔壁的卫生间去吐。
什么大胃王木下佑香,什么大胃王密子君,其实,她们吃的那些,我也能吃得下。
只是,她们或许不会再去催吐出来吧。
其实是吐不干净的,我自己也知道,所以体重也不断增长。其实体重什么的,也很抽象,但当我自己摸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曾经平坦的小腹被一大圈脂肪堆积,或是大腿已经无法塞进以前的牛仔裤,这些感官就很具体了。
可我仍不能自我厌恶。我知道,自我厌恶的话,会吃很多。我知道,这是一种病。
我亦无法自悦。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治疗暴食症什么的,需要很多鼓励和陪伴,需要把自己变得忙碌,需要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清晰的自我认知。这些,我都没有。
一日夜里做梦,梦到自己是从皇宫逃出的公主,城里有战争,四处烟火。我到山里,那里有一群避难的族人,首领是一名慈祥的老婆婆。她问我:你的五哥和十哥都还好吗?我跪在她面前,哭着说:都好,他们都很好。
次日晚饭的时候,把这个梦跟曦曦说了。他说:写个穿越剧吧!说不定可以卖钱。
我笑道:那里是说写就能写出来的。
不是没尝试过有篇幅的东西,却总是虎头蛇尾,无法善终。
但转念又觉得,或许,还是应该读点什么写点什么。或许,脑子里的线条清晰一点后,身体也会比较容易合理控制。
能不能善终又有何妨,把那个梦写出来,也不失为是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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