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酿的苦酒

　　　　　　　　　　　　                 （原创故事）

　　　　　　　　　　　　　　　　      杨 友

姚丹丹是中学语文教师，爱人范辉在一家大公司当文员。他俩是在大学读书时相爱的，婚后夫妻恩爱有加，小家庭充满了幸福与温馨。姚丹丹是个不甘寂寞的女性，平时喜欢上网聊天。有一天晚上，她以爱人范辉的名字进入了聊天室，不久便与一个名叫王静梅的女子聊上了。王静梅告诉姚丹丹说她是一名医生，她原来的男友叫苑晖，是一位画家，人长得很帅，他的国画颇受大师们的赏识。她和苑晖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家属区长大的，两个人爱得情深意笃。正当他们准备举行婚礼时，苑晖却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丧生。在这种沉重的打击下她的精神几近崩溃！经过两年时间苦思苦念的折磨，她才渐渐地从悲痛中走了出来……现在，屏幕出现了“范辉”这个名字，一种莫名的惊喜使她非常激动——这位网友“范辉”与她故去的男友“苑晖”两个名字是那么相像，如同一对孪生兄弟，顿时勾起她对故人的怀念……从这以后，王静梅在上网聊天时只和这个叫“范辉”的“男人”对话，她甚至离不开“范辉”了！两个人聊天时，她的情绪异常兴奋，总是对“范辉”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和男友苑晖童年的故事，甚至毫不掩饰地描述他们相恋时的每一个浪漫的细节……姚丹丹深深地被王静梅的真情所感动，几次想亮明自己的身份，悲天悯人的姚丹丹却又不忍心让这位王静梅姑娘在心理上失望，她只好继续扮演一个多情的“男人”，她觉得哪怕能给王静梅带来一点点的安慰也是一种善事……

经过长达半年之久的倾心交谈，两个女人已“爱”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后来，王静梅诚恳地提出了见面的要求，希望“范辉”无论如何不能拒绝她，王静梅甚至说只求见上一面，平生足矣……这使姚丹丹感到很为难，不见吧，毫无疑问对王静梅是一种“残忍”。见面吧，她一个女人冒充男人欺骗这位可怜的姑娘也是很不道德的。左右为难的姚丹丹不得不把自己搞恶作剧带来的麻烦如实讲给了爱人范辉，并且把自己和王静梅的聊天记录给范辉看了，要他帮忙拿个主意，“解救”她的尴尬。

范辉说：“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化解吧，我可不想干这种无聊的事……”

得不到“范辉”肯定的回答，王静梅想与“范辉”见面的愿望愈加强烈，说如果再见不到“范辉”她都要支持不住了……转眼间暑假到了，市教育局组织全市优秀教师旅游团到桂林和九寨沟旅游，姚丹丹是在册之一，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不肯放弃。但姚丹丹又非常担心王静梅的事，把人家姑娘惹得“神魂颠倒”，自己不管不顾到外边游山玩水，她的心怎能安生？没办法，还得哀求老公范辉代她完成这一“使命”。

范辉本不情愿，真范辉却要去扮演假范辉，这可真的成了“真作假时假亦真”，装腔作势地去忽弄一个可怜巴巴的姑娘，确实让范辉感到荒唐可笑！但为了妻子安心地去旅游也只得勉强答应了。

姚丹丹心里的包袱放下了，在临行前她对范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范辉安慰好网友王静梅，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与王静梅见面后只许‘空谈’，决不可假戏真做！你要是动真格的，等我回来要是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时可悔之晚矣了！”

范辉说：“让我去干这种骗人的事，你还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你以为是什么美差呀？要是对我不放心就另请高明，我还是猪八戒摔耙子——不剌猴（伺候）了！”

姚丹丹就撒娇地扑到范辉的胸前嗲声嗲气地说：“人家跟你说玩笑嘛，别当真啊……”

　　20多天的旅游使姚丹丹玩得非常开心，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范辉到火车站来接她，姚丹丹见了范辉非常激动，分别了那么久，她真想立刻扑进范辉的怀抱中！然而范辉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紧紧地拥抱她，只是接过她的旅行包，象征性地挽着姚丹丹的胳膊，脸上的笑容也不那么自然。姚丹丹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范辉摇摇头仍默不作声。晚饭时，范辉依然眉头不展，姚丹丹问一句他回答一句，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更让姚丹丹心下生疑的是，到了夜间10点多，范辉说领导要他晚上去公司商议一项非常重要的开发项目，头也不回地走了。屋子里没有了范辉显得冷冷清清，姚丹丹心里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夫妻久别，本想今晚热火朝天地缠绵一番，可是，范辉却那么冷淡，自顾去了，使她感到实在无法忍受！她抄起电话要给范辉打手机，但她又有些犹豫，如果范辉真的和领导在一起谈工作，怎好打扰他？姚丹丹放下电话，心里无情无绪。这时候她猛然想起了王静梅，外出这么多天了，还是跟王静梅聊聊吧，顺便从侧方面了解一下王静梅和范辉“见面”的情况。可是，打开QQ却找不到王静梅的影子……

    第二天上午，范辉回来了，脸上写满了疲惫。姚丹丹想他肯定加班了一个通宵太累了，觉得应该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于是，姚丹丹起身给范辉做了他最爱吃的荷包蛋。直到晚上姚丹丹才小心翼翼地向范辉提起王静梅的事。范辉却说他工作太忙，一直没有和王静梅聊过，更没有和王静梅见面。

姚丹丹仍对王静梅不放心，几次打开QQ寻找王静梅也联系不上，这个王静梅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没有露过面。而范辉也好像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还经常“加夜班”，对姚丹丹也很冷漠，在姚丹丹面前又总是沉默寡言。面对范辉的变化姚丹丹难免心下生疑，有一天夜里，姚丹丹悄悄地偷看了范辉手机的信息，没想到里面竟伫存着王静梅发来的好多条令人耳热心跳的短信！姚丹丹惊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和范辉从相恋到结婚已经三年光景，三年间夫妻欢同鱼水，相敬如宾，难道这几年的夫妻感情就在这20多天的小别中土崩瓦解了？第二天，范辉吃过早饭就要往外走，姚丹丹大声喊住了他。姚丹丹质问范辉说：“你和王静梅的事，今天必须说清楚！” 范辉先是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后来便直言不讳地讲出了实情。原来，在姚丹丹出外旅游后他确实和王静梅见了面，两个人一见钟情，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彼此都无法抑制火山暴发般的激情，后来，两个人便悄悄地在宾馆开了房间……姚丹丹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严厉指责范辉竟置夫妻感情于不顾，坦然和王静梅做出这等不轨之事！范辉哭丧着脸说：“丹丹，我不能再欺骗你了……我确实很爱王静梅，她那种忧郁的美和娴静的气质使我对她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怜爱，我没有勇气也不忍心丢下她。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她现在还经得起伤害吗？”

姚丹丹泪流满面，哽咽着说：“范辉，虽然你这种行为令人可恨，但我不责备你，我也很同情王静梅，可是，我决不让你离开我……”范辉说：“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无可挽回了……”范辉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纸早已写好的离婚协议书，双手颤颤地放在了姚丹丹的面前……　　

　　望着那一纸无情的离婚协议书，姚丹丹几乎昏厥！她清楚地知道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枉然了，这杯自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吃了……

　　（载《故事林》201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