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嘿嘿

热度 1已有 217 次阅读2013-6-15 17:04 |系统分类:感悟人生

嘿嘿是201077日出生的。

好像从来没有写过嘿嘿的故事。近三年后的今天,在他离开家以后,我终于决定把他写下来。让他在白纸黑字中得到永生。让我记得,让我永远不忘记。

最初的最初,留在我们家的不应是嘿嘿。是油条。

嘿嘿从小就胆子小,在其他猫猫都在探索新领域的时候,他从来不敢离开窝周围,从未开辟过厨房厕所这些广大的疆域。又因为曾被带到过爷爷家,被没有耐性的打骂,受到了很多惊吓,更是从此落下了胆小的病根。见到生人就躲,离开家就嚎叫。

所以他后来从未出过家门。但到最后,不知怎的,只有他留下了。

我经常说:我们家嘿嘿很傻很笨又胆小,离开了家特定就生存不了了。

他小的时候,在家里是十足的霸王。到处窜,活力无限。抓到人得手脚就啃,我手臂上总是一条条被虐待出来的红痕。他一天天地长大,给我带来的是多大的欢乐啊。

尚未回家就想着:回家就能见到嘿嘿啦,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样呢?……回家就抓着他逗,拼命玩人家。只要见到他,心里就充满着欢喜。

犹记得上高中那会,晚饭前就是警察抓小偷时间。我常拎着垂到地上的绳子让他追着跑。然后追着追着,就变成了我追他。再然后,他一累就往地上一躺,装死。看你怎么办!我就使尽浑身解数地搔他挠他,对着他各种咆哮地发疯,嘿嘿就一脸看怪物地一样看着我。我就大笑,扔下他不理了。

有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他蹑手蹑脚地从我面前经过,我蓦地把脚一动发出声响,他马上被吓得四脚离地蹦起来,跳的可高了!然后就看到我大笑地趴到地上,他一脸惊慌的远离我。

再有时候,他在前边走着或无聊地趴着时,我突然佯装着要冲过去抓他。他扭头就跑!然后只听“砰!”一声,悲剧了,一头撞柜子上了……

他饿了要吃饭了就会很急迫,跟前跟后地走。他又那么小小个子,我们一不小心就左踩到他的尾巴,右踩到他的脚。他立马喵叫,喵完也不走,就拿受伤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们,继续等吃饭。为了补偿他,我们只好多给点好吃的了。奸诈啊!

夏天热,他懒得鸟人。冬天就很黏你,喜欢赖在人身上。只要看你一坐下,二话不说就扒了上来,在腿上转两圈,很舒服地躺下,睡了。

有时候会想:嘿嘿日日一个人关在家里,只有晚上才听得到动静,才能玩上一会,他会不会很寂寞?会不会很孤单?会不会很渴望自由?很渴望外面的世界?

可是当我每天回家一开门,看到那一抹在门边等待喵叫的身影时,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了脑后。我实在是贪恋他的温暖的,他给我的快乐的啊。

我是这么,这么的自私的啊!

嘿嘿的叫声很娇,很嗲。他叫一声可以持续好久好久,中间还时常夹杂着无数的转音。我们猜想,他上辈子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我知道我不会在他身边呆很长。真正陪伴他的时间也只有高二和高三那两年了。出去读书后顶多一年见他两面。这一出去,起码得六七年。嘿嘿那时候也会变得很老很老了。但我一定是要出去的。我自私地为自己考虑着。我想:呆在家里,起码有吃有睡,生活就算无趣应该也是很安逸的吧。妈妈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从没有想到这个结局……他才三岁不到……

出来之后,大多时候没有想起过他。新鲜事物太多了,时时填充着我的脑袋。偶尔在打电话回家或者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感到眼睛湿湿的。有时和同学谈起他,就再也没办法停止这个话题。不断不断地想起他的种种事情,他给我带来的种种乐趣。

其实,很想他。只是太久不见他,时间让我的感觉淡了些。当我妈传来他的视频,我一遍一遍地看,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其实,真的真的很想他。

后来,再后来,家里就开始装修了。我不敢想象这对嘿嘿的伤害有多大。

这个曾经如此温暖的家,为什么一定要把它弄成现代化的一式一样才叫好看呢?才满意呢?装修的如此漂亮的家,失去了我的许多回忆,许多过往,失去了作为家的感觉……

嘿嘿日日担惊受怕。又是人,又是机器,又是噪音,他怎能不怕?

可是妈妈一意孤行,她一定要装修。

后来嘿嘿得了猫廯。说不清是因为许久未睡的床单还是装修的可怕恐怖环境。总之,染上了。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猫廯啊,为什么会治不好呢?

是我不够关心他么?是因为我仅仅在家里给他涂药而没有带他去医院看么?当他还没有恶化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带他去看呢?

但是他怕啊,他不敢出门啊!

这是借口么?其实就是怕麻烦怕花钱怕累吧,总总重复着:看看再说。

任由他一天天地恶化,一天天地……

我寒假结束离开就时,他的伤口已经很严重了。我和我妈说:如果再恶化了,一定要带他去看医生啊!

那是227号。

离家前,抱着嘿嘿如果也不愿走。总是觉得看不够啊,再多看一眼吧,再多抱一下吧。我舍不得,舍不得走啊!到青岛的火车上,我哭着趴在铺上写字,想到他就哭。

难道是那时,已经感觉到了,也许,那就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了么……也许,也许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直拖到了45号,直到家里装修好,带着嘿嘿搬了两次家,受到无数惊吓后,我哭着求着甚至请朋友买了笼子送到家里,妈妈才带嘿嘿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很厉害,隔两天带过来打针看看吧。

我妈隐瞒了我,隐瞒了嘿嘿的病情有多严重。

就只他妈是个小小的猫廯啊!

就他妈是个不致命的猫猫易得的常见病啊!

我能怪罪我妈不应该装这个破修么?我能么?我能么!

其实,错的是我把,该怪的是我把,如果我不强求着,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昨天49日。

我妈给我打电话。

她说: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一直瞒着不敢告诉你,这两天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你要有承受能力。

我心里一紧:别告诉我是关于嘿嘿的。

就是关于嘿嘿的……

我想难道是病重了?难道打针没有用?难道他躲着不出来?甚至是,死了?

我妈说:嘿嘿跑掉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跑了和死了哪个我更希望听见。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最终会是这个结局。我一直以为,嘿嘿会好好地在我们家终老的。

嘿嘿从来没有出过家门啊!他在外面要怎么活啊!

她说:我拎笼子带他去打针,他好怕,在笼子里死命动。一下就把笼子的门打开了,窜走了。

她说:晚上天太黑了,他一跑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说:那天晚上我和你爸都找了好久,找的累死了,都找不到他。

她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嘿嘿啊,是嘿嘿啊!

我想起当我听见萨萨在乡下不见的消息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感觉。一年,仅仅一年,我就把萨萨忘干净了。忘掉了她的模样她的声音她的一切。我甚至没有哭。直到很久以后,当我翻出手机里她的录像看时,才开始哭,不停地哭,嚎啕大哭。她是一只多么聪明善解人意热爱自由的猫啊!所以,当他们打算把萨萨带到乡下放养的时候我没有反对,我以为这样对她是最好的。在那里,她可以不受拘束地自由奔跑啊!

知道现在,我有时还幻想,说不定她还活着呢,说不定,说不定她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好好地活着呢……

其实,这些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狗屁借口吧。

曾经我老想,我暑假要出去玩,寒假要去打工,暑假又要出去玩。可我做不到啊,因为嘿嘿在家里等着我呢。我要回家陪他啊,要不他会把我忘掉的,要不我会忘掉他的。我会很想他,他也会很想我。没有我他会很寂寞的!我怎么可以不回家呢?怎么可以一直在外面厮混不回家陪他呢?

当我妈告诉我这件事时,我他妈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不是他怎么会跑掉,不是他在外面怎么活。而是:以后就再也没有嘿嘿羁绊我了。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这个强大的支撑着我回家的力量,崩塌了,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我是有多自私,多自私,才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先想到我自己?

我知道,如果我想不想他,我立马就可以不想。立马就可以去上课可以去睡觉去玩去闹。如果我现在养了一只新猫,我立马就可以忘掉嘿嘿,立马就可以和新来的猫猫堕入爱河。立刻的,马上的,忘掉他曾经的存在。

可是这样,太对不起嘿嘿了,对他是有多么多么的不公平!

昨天晚上,包括今天我给好几个关心嘿嘿的朋友打了电话,说这个消息。他们都安慰我,听我诉苦。但我知道,他们一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立马就可以忘掉这件事,他们不会有痛苦,因为这只猫对于他们来说和其他任何一只猫没有丝毫不同。他们不会难过太久。也许几天后,他们甚至会忘掉这件事情,太平常了,太平常了。

因为他只是我的嘿嘿啊。只有对我来说他才是特殊的存在,特殊的个体而已。如果连我都在几天内就把他忘掉了,是有多么多么对不起他啊!

时间真的是一个好可怕,好可怕的东西。它让你很快,很快的遗忘。

也许几年后,我们回顾往事,提到这件事,只会说:哦,嘿嘿啊,跑掉了。不带丝毫的感情。无论此时此刻你是多么多么的痛苦,不久的以后,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我会不再记得他,就像我遗忘萨萨,遗忘油条,遗忘十四一样的,遗忘他。

爸爸问我:你觉得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我想,最好的结局应该是,当初我从未带萨萨来我们家,嘿嘿可能就不会出生。即使存在着一只叫嘿嘿的猫,我也不会知道,不会痛苦。

可是,过去已经无法改变。我也无法抹去这几年他曾带给我的美好回忆,带给我的领悟与欢笑。

也许他走了,就是最好的结局吧。就算他活不长了,起码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会是自由的。他会真正有机会看看这个世界。

其实,这也是借口吧?

我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

我们家真的对他不够好,我们家的环境本就不适合养猫。是我的一腔固执把他留了下来。也许,当初把他送走了,今天就不会这样落幕了。

也许,也许。

世上从来就没有也许。

也许,嘿嘿能活下来呢。也许,也许……也许呢?

我总算能够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得宠物过世后,他们再也不愿意养另外一只了。因为那再也不会是原来的那只。

再也不会有第二只嘿嘿了。

也许,等到很多年后,等到我真正的安定下来,有能力对一只猫负责了。

也许,到那时,我会再养吧。

也许。

但那,已经不会是嘿嘿了。

我希望,能够永远记住他。而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他慢慢变成历史里的尘埃。

嘿嘿,祝福你,祈祷你,求求你,好好的。

无论你现在在哪里,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的痛苦。

下辈子,去到一个好人家吧。一个真正爱你,关心你,疼爱你,懂得照顾你的家。

Farewell,亲爱的,farewell……

2013.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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