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10、10日

管护站的仓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炸弹”，一只蜂巢挂在正中央的横梁上。我到仓房里取物件，却觉得被什么东西在头上抚了一下。忙抬头看看，才发现蜂巢，便赶紧哈下腰疾步而出。

蜂巢不是很大，比拳头大一些。那上面伏着两只大蜂，似乎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随时都可能突袭而来。那里是一个小小的王国，那里的卫士们为了捍卫领土的完整，一直都是寸土不让，拼死力争。只是它们所占据的地方不对，把仓房占据了，势必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它们不知道这样的占据是侵略，靠霸道是行不通的，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消灭。这种野蜂是非常凶悍的胡蜂，我们叫它马蜂。每年的5月到10月是它们的筑巢期，特别到了9月和10月期间，是蜂群的繁殖和迁居的季节。马蜂的性情凶狠，狂躁，极具攻击性。在我们这里都知道它的厉害，有蛰死过人的记录。平时，人们看见蜂巢都会远远地躲开，没有谁敢去招惹。

在山里居住多年，深知此物的厉害。如果不尽快除去，仓房将成为不能涉足的禁区。与马蜂打过许多次交道，对付它们的办法最好是火攻。寻来一根长木杆，前端绑上一根松明子，点燃后，伸向蜂巢。  一时间，蜂巢在火焰的燎烧下，已然变成一只火球。那些凶残的马蜂也因为翅膀的燃烧，而纷纷坠地，如同一架架被击落的小飞机，带着声音坠落下来。

我对马蜂是非常熟悉的。在山间劳作，经常被它们袭扰。它们的巢往往都建在非常隐秘的地方，不是很容易发现，所以常常被误撞到。人的反应能力还是很差的，等它们攻击到身边，才听到“嗡嗡”的声音，这时候，往往来不及躲避了，挨了一下之后，才仓皇奔逃。逃跑也是有秘诀的，如果一味去跑，马蜂会锲而不舍去追。如果跑几步，往地上一趴，它们就会立即失去攻击的目标，人很轻松地逃脱。被蛰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十分难受。每每被蛰过一回，心里就对它们的痛恨又加深一层。捣毁蜂巢是一件非常解气又解恨的事情，这样的心理，不光是我，还包括许多山里人。

我记得有一年在边远的山区作业，我们的居所是一幢老旧的房舍，在那里就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马蜂窝。这个马蜂窝在房苫里，透过通气的天窗就可以看到。马蜂的进进出出非常有次序，有一只飞出，就一定会有一只飞进，如同一个小小的机场一般。这个马蜂窝有多大呢？我目测了一下，长有五六十公分，宽有四五十公分的样子，吊在房梁上。我们谁也不敢动它，每天都在一边观看，心里很不爽。离我们在住所不远的一棵大山杨的树枝上，也吊着一个马蜂窝，却比这个小许多。也就成为我们的发泄的对象。房苫里的马蜂窝之所以不敢动，是因为怕扔出去的石头，在上面积累多了，会把天棚压塌了。那样的话，损失的还是我们。试想一下，露着大窟窿的屋子和野外还有什么区别？不能遮风挡雨，我们的处境会要多惨就有多惨。

到了室外还怕什么？那个吊在杨树上的马蜂窝成了发泄的对象。几乎每天我们都到那里去锻炼身体，把膀子抡圆了，一块块石头就如同一颗颗仇恨的子弹。树很高，目标远，却经不住大家发自内心的拼劲。终于有一天，那个蜂巢被我们击落了。

击落蜂巢不仅仅是解恨，还有比解恨更重要的事情呢。那里面有许多的蜂蛹，白白净净的，用油一烹，酥香极了，竟然是难得的美味。这蜂蛹可是高蛋白食品，可遇不可求。蜂巢不大，蜂蛹也只能一碗，这么多的人，一人夹一筷子就见了底。太少了，大家甜嘴巴舌的，不由想起了房苫里的大蜂巢。如果能把它拿下，那蜂蛹怎么也得有一小盆吧。这个想法也就是让大家过过嘴瘾，却没有一个人敢上。

这样的期待也没有多长时间，就付诸实施了。这天，来了一伙打松籽的，他们也在我们这里居住。闲谈时说起蜂蛹的美味时，就拐到了那个大蜂巢上面。有一位老兄自告奋勇，愿意去摘。我们以为他在开玩笑，他却当真。他从自己的拖拉机上，取下一个摩托车头盔，一件棉大衣和一双皮手套。天哪！他有装备，这还怕什么？他是开拖拉机的司机，有这些装备也是理所当然。梯子是现成的，立上去就看他的表演了。他慢慢接近蜂巢时，马蜂发现了，立刻展开攻击。只是它们的攻击不见效果，无法阻止他靠近蜂巢。马蜂们近乎绝望了，也近乎疯狂了。它们恨自己不是一颗子弹，穿不透那一层，也恨自己的毒针不够坚硬，就是刺不透那一层啊！整个蜂巢被扔下来，蜂群立即失去了方向。有一些还随着蜂巢下来，转几转，又飞回老巢去。

我们得到了一个完整的蜂巢，还有许多的蜂蛹。真的好吃极了，这个美味，至今还让人怀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