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10、7日

管护站门前的山坡上，有一棵葡萄树。它依附在一棵白桦树上，透过窗口就可以看到。这棵葡萄树可有些年头了，藤蔓有鸡蛋粗细，上面的鳞片一条条的，暗紫红色，并不是缠绕而上，一条藤蔓如同一根绳索，拉着就可以上树。当然，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不小心就会把整个藤蔓拉下来。在藤蔓植物里，只有它是不会缠绕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起担心呢？

这棵葡萄与白桦树在一起可有些年头了，白桦树的一搂粗与葡萄的鸡蛋粗，年龄应该不在上下。四五十年的光景，豆角秧与小禾苗在一起，手拉手肩并肩，如同搂着脖长大的亲兄弟。风风雨雨几十年了，到如今，白桦树秀颀挺拔，葡萄树高瞻远瞩。白桦树的高风亮节愈发明显，背负者无言，局外者自清。一身高洁，身形伟岸。两者无心，一意向上，这样的森林盟友倒是常见，没有什么稀奇。

它们的组合没有什么稀奇，在我的眼里却是稀奇之物。管护站里的生活枯燥无味，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乐趣，需要耐心。我的管护站春天有花，秋天有果，每一项的落实都要付出劳动和汗水。山坡上的这架葡萄是一道风景，它的完美存在是我每天到有做的功课。付出与认识是积累的开始，风景的铺垫往往就是需要这些。

树大招风，这葡萄树的“风”自然来自于它的果实。我一直都在注意着这件事，果实渐渐丰盈了，便常去树下观察。老藤的结果应该很稳定的，只是树太高看不清，籽粒青涩，与绿叶混淆。直到果实慢慢变色，才显现出应有的光彩。一树的紫红与白桦的白，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匹配。紫色在森林里不常见，白桦更是森林里独一份的白。在我的眼里，越来越变黑的葡萄粒，就如同越来越深情的黑眼瞳。

这一棵葡萄树是幸运的，它竟然攀上了一棵高高的白桦。而它的同伴就不如它的境遇，在低矮的灌木丛里，比在地上爬行没什么两样。攀上高枝，一生的眼界就开阔了。能够高瞻远瞩，洞明世事，并且拥有一颗豁达的心。在灌木丛里生活却是另一个状态，被各种植物和动物袭扰，已经习惯，不习惯的是，那么一点点狭小的空间却有许多竞争对手。生活空间过于低矮，光合作用就自然减弱许多，葡萄藤便自然而然枯萎了许多，自身弱了，就难免被人欺负。忍一忍吧，再回头，那么一点点空间就立刻被占据，想去已经没机会了。忍下一口气，夹起尾巴做人，怎么还不是一生？

一步登高的机会不是谁都有，有了机会就要去把握。一颗种子落到哪里，真的无法预知。在森林里没有什么富贵与贫贱，有谁说哪一棵树结的果实不落的哪棵的树下，还能落到别处？那是大错特错！就葡萄树而言，葡萄成熟了就会被人们摘去。被鸟儿飞来，松鼠爬上，已经早不见踪影。就因为这个，我几乎每天都要出去巡视，唯恐有什么差池。这天阳光挺足，照得我有些头晕目眩，便躲到屋里小憩一会儿，便听到山坡上传来杂乱的声音。我立即跳出去，对着山坡就喊。声音立即停止了，那人也赶紧溜走。我忙到山坡上察看。天哪！整个藤蔓已经被拉下来许多，幸好我发现的早，不然就全部落地。藤蔓一旦落地，等待它的只有死亡。多亏出来的及时，才避免了一场劫难。

从这以后，我不敢怠慢，每天去巡护是必然的，而且还走到山坡的纵深处，把那一点点非分之想都消灭的萌芽状态。我下班了，还不忘给接班的人再三叮嘱。一定要看住，一定！休息的时候，还不忘打去电话询问，电话那边都不耐烦了，好好的好好的，一个粒都没少！是啊，好好的在那里呢，我在搞什么？是不是有些太天真？

我又上班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葡萄。它很健全，黑黑的籽粒愈发成熟了，真的像一个个炯炯有神的黑眼睛。我在做，它在看，一切看似简单却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