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宝鸡，离上海一千多公里。

从小，生活在厂矿，所以，虽然是宝鸡人，但是跟当地的土著或者在当地草根阶层中最重要的河南人不一样，一直觉得是生活在别处。

我们那个厂子是个大厂，六十年代从沈阳迁到西部，满厂子都是东北人。我爸爸十六岁的时候穿着一条短裤离开嘉陵江边的故乡，我妈妈因为考上西安产科学校离开汉江，后来他们走到了一起，有了我的哥哥、妹妹和我；在我们厂子里，我们家也是外乡人。

我讲的这个事情发生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做了一个大厂子弟学校的语文老师。故事发生的地方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川陕公路上。

从我们家出来越过川陕公路，穿过一大片玉米地，有一条小河，市里的人把这条河叫做清水河，我们清姜地区厂矿里的人把这条河叫做清姜河。天气最热的时候，清姜河的几个水潭人多的象包饺子，好象整个宝鸡的人都来这里游泳一样。

因为是热天，也因为游泳的时候有些人把内裤洗了在岸边的沙滩或者石头上凉晒；那些年不象现在，游泳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带一件泳衣泳裤就去了，能够带着毛巾被或者浴巾，都是比较讲究或者家庭条件好的；所以当时，很多人游完泳后都不穿内裤回家。

一个下午或者黄昏时候，一个小伙子和他的女朋友游完泳骑摩托回家；当时，那位姑娘就没穿内裤，只穿了一条裙子。

速度和风，不经意的时候掀起了姑娘的裙子，露出了她的身体，当时，她并不知道。

但是，路上跑着的汽车司机看到了；于是，几辆汽车紧跟摩托车，几个司机张开贪婪的眼睛紧顶着姑娘的胴体。

人是一种有着很多本能的动物，也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姑娘意识到了后面的眼光；现在，我们已经无法知道姑娘在想什么，她的心情怎样，她最后的念头是什么；只是，我们知道的是，姑娘赶紧用双手去捂裙子；于是，从行驶的摩托车上坠落下来，后面的汽车从翻滚着的姑娘的身体上碾压过去。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只是一个交通事故，或者，只是一个有些暧昧或者通俗小说小报的**事故；但是，很多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几乎众口一词地开始谴责那位姑娘，谴责的理由和口辞完全一致：她怎么能不穿内裤呢，这个贱货、骚货、浪货。而谴责后面的潜台词竟然是：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死了活该！甚至，有些人还为那个司机叫屈喊冤，觉得倒霉者是他。

这件事情的结局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在众口铄金之下，那个姑娘的家人抬不起头来，他的爱人最后远走他乡；虽然游泳之后不穿内裤的人很多，我也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原谅那位姑娘，因为那位姑娘不穿内裤伤害了大家维护面子的道德意识。

那年我不到三十岁，思想还没有现在的深刻和执着；但是，对于全城那些道德的面孔和言辞绝望而且悲哀，我开始跟中国虚伪的道德传统一刀两断。

很多年过去了，或者说，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此刻的上海阳光灿烂，想起这件往事，我依然愤怒、悲哀和绝望，甚至比当时更厉害！

2005年9月19日

姚小远2019年4月22日星期一  上海理道，我只是一只有理想、有文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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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卖普通酒，我们卖的是美酒（色香味俱全）；我们不卖勾兑的酒，我们卖的是纯粮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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