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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12月5日，我是宝鸡师范学院中文系大三的学生。那天晚上，我组织了一个叫做“我们”的诗会，诗会上，朗读了一首叫做“我们”的诗。35年过去，我还记得那首诗的开始：
我们从哪儿来
我们往哪里去
我们有没有根
我们爱还是恨
那首诗里，我还孤独而绝望地写道：
我们的母亲在诗里
我们的祖国在梦里
而35年之后，我将继续以这个题目，这个开头，重新写一篇“我们”，并以此致敬青春，她们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致敬八十年代，一个不可复制，无从再来的绝版时代！

我们
我们还没有迷惘够
就已经受伤
我们还没有沸腾起来
就成为灰烬和渣子
我们还没有深爱过，就失去了爱的能力和能量
希望的田野上还没有盛开自由的花朵
炎热的夏天和冰雪的冬季就将一切窒息埋葬

坚持到底，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宿命！

我们从哪儿来
我们往哪里去
我们有没有根
我们爱还是恨
我们的问题还没有答案
我们的问题已经不需要答案
我们的问题还很多
我们的问题还没问完
我们自己也已经成了问题

天曾经很蓝
路曾经很远
但是一眨眼
天已经不是过去的天
路已经走到沙漠或者悬崖的边缘
我们究竟是回归了
还是再也走不回去了
我们曾经一无所有
到最后，我们还会一无所有

来时的路我们走过
岁月的花我们摘过
再好的人我们失去过
再坏的人我们遇到过
再甜的水我们喝过
再圆的月亮我们也沐浴过
我们什么都经历过
却越来越没有话说

谁曾把所有栏杆拍遍 
谁曾把所有歌曲唱完
谁还残存着最初的理想
谁还记得那最后一枪
大街上已经没有了朴素的姑娘
花花世界谁又不是人模狗样儿
再回首谁能找到青梅竹马的当年
朝前看袅袅炊烟已经沉落在灯红酒绿的河山
就是再努力一万年
我们也回不到风花雪月的1986年

我们真的不需要太多阳光
我们只是为了理想而理想
即使所有人站在我们对面
我们也没有退缩过
我们也曾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到了最后，谁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改变过
谁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真正的英雄

我们明明可以走上一条阳光和金光的大道
却偏偏上了一座独木桥
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向失败低头
虽然我们已经学会摸着石头过河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握住彼此的手
即使我们已经习惯了浑水摸鱼
谁愿意向宿命俯首，夜深人静总是不甘沉沦平庸
谁愿意将我们带走，不让我们随波逐流

我们早已丢失了我们
我们已经没有了我们
我们从哪儿来
我们往哪里去
我们有没有根
我们爱还是恨
我们的时间总是不准
我们的心总是在别处安身

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们早就明白我们不能无所不能
我们走在路上
路上的我们和天上的我们
过去的我们和未来的我们合二为一
我们却找不到现在的我们

我们即使还没有改变
这个世界早已经认不出我们
谁还能一笑倾国
谁又能一笑倾城
谁的那座城被倾了
谁又能再建起一个故国
我们的母亲是一首诗
我们的祖国是一场梦
我们已经不是我们
我们注定还是我们

我们我们我们
我们我们我们
我们我们我们
我们我们我们

姚小远2018年12月7日星期五  丽江，一念花开昔年店客栈  我只是一只有理想、有文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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