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拾人生 第十四章 身陷泥潭(4)

热度 9已有 74 次阅读2017-11-17 07:08 |系统分类:心情日记

                                            
                              身陷泥潭

                                  
                                    4


一周后,李栋林认为蒋永祥遭的罪该受够了,意志也该垮了,肯定能向他求饶、交待罪行了。煞有介事的带来了二名公安局人员,宣布说:“市委、市革会决定成立由公安局参加的联合专案组,对你的反革命言论、罪行立案调查。你要认真配合,交待出谁是后台,谁是你的指使者。专案组认为,你的事件不是孤立的,想躲是躲不掉的,只有老老实实交待,才是出路!”

公安局插足,说明我的案子重大、在升级,触到了他们的痛处。其实,我的某些言论属大众化,群众中早有流传,整我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出发点?一时也被弄糊涂了。难道是因为我在杭州对华林森说话有误,而对我下毒手?还是平时得罪他们?或者由于我工作过于认真,铁面无私,而想把我清除出去?他们或许想在苏州找一个所谓“二月逆流”黑干将,当“替死鬼”,制造冤魂,好向主子报功。真的这样,我必须在公安人员面前敞开胸怀,作一些陈述了。

我对公安局人员说:“邓小平主持中央、国务院工作,抓全面整顿,恢复生产秩序,强调把经济搞上去,颁发整顿《工业十八条》,全民叫好,那个地方贯彻了,那个地方就见效,我举手赞成,也在汽车队贯彻执行、整顿,订立一系列的规章制度。有些人就感到不自由了,私心被触动了。不合心意就造反,跟着某些人脸色行事,抓住一点,不及其余,难道你们公安局也分辩不出。

    公安人员说:“邓小平刚出来工作,就否定文化大革命,你热衷于紧跟、照办!其实,你的思想体系不是一天了,对文化大革命的错误言论是多方面的。”

我一听,就觉得这两位公安人员的观点与他们同出一辙,一路货色,便对他们劝告说:“对不同观点、言论、行为都采取压服方针是行不通的。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有压迫就有反抗,记得吗,一九六七年一月,公安局成立革命委员会时,见一些有前科,社会上的残渣余孽,也夹杂在群体中造反,成立战斗队,你们很是敏感,立即取缔,抓人。结果呢?没有罪行证据,造成社会上的负面影响。毛主席说‘打倒阎王,解放小鬼’,只得把他们放了。”

你看见没有,他们一出来就按“文攻武卫”号召,把你们“公安局革命委员会”,牌子给砸了,还说公安局革命委员会是“公骨灰”,多恐怖。难道你们能认可吗?“公革会与公骨灰”是谐音,叫的人很多,难道都要把他们抓起来?打成现行反革命?”毛主席叫邓小平出来工作。说邓小平“人才少有,水平难得”。真的做点事了,或者没有遵照他的指意,就不满意,就说是否定文化大革命,打倒他。今天,你们又在普通群众面前呈英雄,就不怕得不到好结果。

“你不要说离题话”,公安局同志说。

“你看,讲到你们头上,就说我是离题话,难道你不记得“公骨灰”那句口号,难道就没有品品味?”还有“文攻武卫”这句话。顾名思义,关健是武卫,要保卫自己,保卫一派利益,扩大势力,是用拳头,棍棒还是刀枪?当然要用最利害的了。枪杆里面出政权。当时苏州兴起武斗,不就是这句话起的作用的吗?要踢开苏革会踢派首先想到的是要用武力,他们抢了人武部。你们公安局把枪枝、弹药运到北兵营,藏在大礼堂的舞台底下,也不是被联络站(支派)抡去了。没有“文攻武卫”口号,能有人去抡枪而自卫吗?最后,你们公安局人员手无寸铁,被踢派打的狼狈不堪,逃出城,跑到北兵营,躲在6307部队里,难道就不能认真想一想,“文攻武卫”这句话正确性在哪里?

李栋林见我和公安局说起理来了,便说:“工业十八条是邓小平否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是否定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他跟毛主席唱对台戏,你的观点、立场站在什么地方了?”

我说:“咱是普通老百姓,我怎么知道他和毛主席唱对台戏,你老李是否就知道唱对台戏来龙去脉?我看,从一九七五年邓小平复出,主持中央、国务院工作,说的、抓的都是对的,很短时间,中国的政治气候如雪后初霁,抓整顿,立竿见影,人民拍手叫好!”

李栋林说:“你看看,到现在还不老实!邓小平掀起一股“右倾翻案风”就是拿着整顿进行对抗,向毛主席发难,否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你却大唱赞歌。”

我说:“工农业生产上不去,管理软、散、懒,要整顿,你们就说是否定无产阶文化大革命,是反动的,我执行中央文件,和中央保持一致,就成了反革命;有人把公家财产占为己有,汽车乱开,损害了国家和人民利益,就是革命的;我订立规章制度,维护公共利益,就是有罪的。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真理了吗?反正话也说了,事也做了,不能收回,你们看着办吧,。“一片冰心在玉壶。”(注3)历史总会得出结论的。既然公安局插手,就应该重证据,重调查研究。告诉你们一声,苏州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在6307部队,1968年开始,在市革会政工组支过左,我们之间没有派别矛盾,也没有利害冲突,你不管怎么审,都随便,但没有定罪之前,我还是市革会工作人员,汽车队队长,这样虐待我,是不合适的。”

李栋林说:“只要你认真彻底交待罪行”的来龙去脉,我们会根据情节处理的。”

我不示弱地说:“我说的话,社会上都在流传,恐怕你李处长也听说过,至于为什么拿我算账、开刀,你心里也许有一本账的。”

专案组连续几天审这、问哪,反反复复就是那么所谓几句话,就是找不出我有什么后台。

李栋林带点蔑视眼光说:“看来你蒋永祥的政治思想形成,只是一时的感情骚动,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

我也带点讽刺意味说:“我令你们失望了,我没有野心,也不想篡谁的位,夺谁的权,耍什么政治阴谋,要什么后台呢?做人就要做一个有正义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我在平时只是见到不合人民利益的事,谈谈自己的观点,说说自己的看法,有的只是加以指正。从具体事来说,例如,邓小平颁发的《工业整顿十八条》,我只在车队加以贯彻落实,订立的规章制度,行驶我职权范围内的事,我干吗要形成自己的政治思想体系呢?况且,有些制度,你李处长也是知道的,审阅过的,也经过群众讨论过的,怎能就定我的罪,说我是为邓小平翻案!鸣冤叫屈,是“二月逆流”黑干将?”

李栋林说:“我们搞的是你反动言论,不要扯到具体事情上。”

“我的言论都与具体事件相关联,孤立地、甚至断章取义地捻来,或者有其它目的,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在杭州,我看到《人民日报》刊登毛主席接见铁托的合影,铁托比毛主席年龄大,这是事实吧,我就说‘看来铁托总统比毛主席身体好,九十岁,还不远万里,乘飞机访问中国。’这句话错在哪?怎么能说我损害了毛主席光辉形象?我一个小小的汽车队队长,不满意可以撤职;做事,你可以不批,何苦这样对待我?就是打成反革命,判死刑,我会‘结缨而死’。(注4)这几句翻来覆去的话,也说够了。

在民兵指挥部期间,我还是幸运的,没有受刑、受罚。这是否与我在支左中认识一些市里人有关系呢?还是背后有人特别关照?不太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受到不少人的同情和关心,他们明里、暗里指示看管人员说:“蒋永祥是个政治犯,属市里管,民兵指挥部只是临时代看管,不得虐待。”

半月后,我被调住到宽大一点的房间内,还送来了毛泽东四卷和其它马列书籍,李栋林和专案组特别指示:“蒋永祥,你要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和马克思主义,改造思想,脱胎换骨,争取宽大处理。”接着家中也送来了衣物、日用品。这时,我预感到在里面不会是短时间了,国家没有大的政治变动,混乱局面不改变,我就不会见到青天。

民兵指挥部里吃饭,每人一个铝饭盒子,是蒸的米饭,约二两半左右,饭盒的盖子就作为盛菜之用。年青人当然吃不饱,但是在坐牢,不做活,就是饿一点,也能挺得住。值得我感激的是,有一个看守,一身农民打扮,近四十岁,满脸爬着重重的皱纹,因为带着笑容,眼角的纹路像两把打开的扇子。只要他值班,每天吃饭,都从多余的饭盒里,拨一半盒饭给我,叫我几个月没受到饥饿的煎熬。

白天黑夜,为了消磨时光,我就偷偷地躲在门边,从门缝隙里向外看风情。所见到的,听到的都是他们对不同观点、不同政见者,其中不乏有和我相同罪行的人,极力摧残,严刑拷打、吊桩,惨不忍睹的情景了。

遥怜北窗同命人,诟辱通宵不忍闻。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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