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剑清影 第二十五回 泪眼忍相看

热度 1已有 582 次阅读2013-4-8 23:32 |个人分类:岁月无痕|系统分类:长篇连载


  原来,南宫凌风浑身经脉尽断,动弹不得,危急时刻,却只能被一个女子抱着逃命,心中很是羞愧无奈。但见路月姬丝毫不以男女之别而在意,一心只想救他出去,便在心头暗骂自己迂腐可笑。这般心思百转,竟忘记了危险正在逼近。等他静下心来,扭头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才知道大家都身陷险境而无法可想。他明白,要想脱离险境,必须想到能在沸水之上度过三五天的法子才行。沉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才脱口说出那句话来。

  南宫凌风见大家问起,微微一笑道:“这恐怕要精通水性之人才可办到。”众人回头看了看雷天。雷天冷笑数声,扭头不答。

  众人深知,在场所有人中,精通水性之人非雷天莫属,他在这里生活了60年,每天都在潭水里捉鱼逐虾,早就练就了一身精妙的水上功夫。众人想开口让他相助,又想到先前趁他中毒之际围攻过他,如何能开口?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雷天想了想,才扭头看了看路月姬和南宫凌风道:“要不是我孙女儿也困在此地,老夫才不管你们死活!小子,你且说说,要怎么做才好?”

  南宫凌风向葛启巫道:“你们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罢?你们乘坐木筏从小岛出来,到这里连同木筏一起掉进这深潭里的。我想,那些木筏掉下来虽有可能损坏,但只要有精通水性的人在潭里再仔细搜寻,未必不能找到完好的。如能找到完好的木筏,大家便可在木筏上安然等待潭水上涨了。”

  葛启巫点点头道:“这个法子最好不过了。”

  雷天道:“好,老夫这就去水里瞧瞧。”

  说罢,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像鲨鱼般飞射出去,转眼便消失在茫茫雾气里。

  众人盯着茫茫潭水,焦急等待奇迹的出现。然而,时间飞快流逝,却久久不见雷天回来。而此时,潭水已渐渐漫过了众人腰部,水温也变得十分灼热,众人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了。

  耶察京被多卢扶着,没了衣服蔽体,被潭水灼得难受,不免对雷天更加恼恨,他嚷道:“这死鬼还不回来,莫不是被熔岩烫成了烤猪?”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崔丹青道:“葛统领,这雷天莫非真出了意外?我们是否要另做打算?”葛启巫摆摆手,也不言语,还是紧紧盯着水面。

  好半天,才闻雾气中传来雷天得意的狂笑声,正诧异间,只听一声呼啸,雷天那柄黑铁大刀从雾气里飙射而出,轰然一声陷进了洞口旁边的岩石上。众人惊呼起来,却见刀柄上弋着一根粗大的绳索,绳索后边竟拽着一只木筏,借强大的拽拖之力,冲到离众人数丈之外。

  众人大喜。崔丹青当先腾身而起,稳稳落在了木筏上。葛启巫因无累赘,也抢先上了木筏。索哈尔拉着受伤的欧阳占上了木筏后,却对多卢和尼隆大声道:“二弟、三弟,还不快快上来?”

  多卢和尼隆分别扶着耶察京、宁格尔,急忙腾身上了木筏。路月姬见众人争先恐后,各自相顾,心里一阵鄙夷。待他们都上了木筏,才抱着南宫凌风腾身上了木筏。

  此时,木筏上乘了十个人,显得十分拥挤不堪。更要命的是,重量大大超过了它的承载极限,完全没入了水中。

  崔丹青叫道:“人太多,恐怕要糟!”

  路月姬站在木筏边上,离葛启巫最近。葛启巫回头阴毒一笑,道:“路大妹子,这南宫凌风已然是个废人,你还抱着他做什么?”

  路月姬怒道:“葛统领,你此话什么意思?”

  葛启巫冷笑道:“为了使大家都不至于丢掉性命,你还是扔了他罢!”话未说完,呼呼几掌向她怀里的南宫凌风击来。

  路月姬早有防备,身子如清风拂柳,晃了几下,躲过他的攻击,恨怒道:“葛统领,休得过河拆桥!”哪知旁边轰然一掌袭来,嘭的一声击在她腰上,却是崔丹青。

  路月姬被这一掌击得飞了起来,扑通一声,南宫凌风惊呼着,和她一同掉进了水里。

  雷天正好从雾气里游过来,将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他又气又急,大声喝道:“无耻鼠辈,用这般下流手段害我孙女儿!”便箭一般向木筏游去,要找葛启巫等人算帐。

  忽闻南宫凌风惊呼不断,雷天回头看见两人从水里冒出来,正拼命挣扎扑腾。雷天转身向他们游去,嘴里呼道:“孙女儿别慌,快快憋住气,我来救你!”

  忽见不远处有根树干漂浮在水面,他忙解下腰间的鞭子,呼的一声向树干挥去。那雪白的鞭子如蛟龙出洞,呼啦一声缠住了树干,再用力一甩,树干便向路月姬抛了过去。

  雷天呼道:“孙女儿,快快抓住树干。”

  路月姬被崔丹青伤得沉重,又被水一激,神志有些恍惚,却死死抱着南宫凌风不放。恍惚中听雷天一喊,心神一振,便看见一根树干落在了身边,忙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树干,却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血丝沾在嘴角,衬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甚是凄艳。

  南宫凌风见她舍命救自己,早感动得热泪泉涌,他哽咽道:“路姑娘,快放开我罢!否则,否则我们都会没命的!”

  路月姬极力压住内腑翻腾的气血,吃力道:“南宫少侠休得胡思乱想!我路月姬,岂是,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况且,我,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济……”

  南宫凌风正要答话,忽见白光一闪,一条雪白的鞭子飞卷过来,缠在了树干上,便听雷天吼道:“孙女儿抓紧了,你们快到旋涡里了,切不可疏忽大意!”

  果然,身边的水流忽然变得湍急起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拽着他们往下拉。危急时刻,便听雷天长啸不断,树干却被那鞭子拽着往外拖动。两人寻声望去,只见雷天将鞭子缠在肩膀上,张开双臂,用力往岸边游,而葛启巫等人乘坐的木筏早已不知去向。在雷天的奋力拖拽下,树干缓缓向前移动。渐渐的,身边水流的吸力逐渐减弱,树干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知过了多久,树干忽然停止了移动,只见雷天跃到了峭壁上一个凹陷的平台,再回头继续拖拉树干。到了平台前,他伸手拽住路月姬,轻轻一提,便将两人提到了平台上。

  路月姬将南宫凌风放在地上,自己却精疲力尽,颓然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若雪。雷天喘着粗气,关切道:“孙女儿,伤势可无大碍?”

  路月姬面色一寒:“不许你再叫我孙女!”雷天见她依然如此憎恨他,伤心不已,只得黯然垂首。

  南宫凌风不忍,心想:“这雷天虽然作恶多端,对自己的孙女却是关爱有加,可见人性并未泯灭。况且,他在这阴冷黑暗之地被困60年,孤独凄凉,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他垂垂老矣,对自己当年的恶行已有悔意,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未尝也不是件好事。”想到这里,便婉言劝道:“路姑娘,他已对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悔恨不已,你就原谅他罢!”

  雷天闻言,忙道:“南宫公子说得不错!我当年的确是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如今我已悔恨难当,连随了你祖母去的心思都有!你就原谅我罢!”

  路月姬冷笑数声道:“你悔过又如何?难道你能让我祖母和父亲活过来不成?我祖母一家,连同全村三百多口,就能起死回生?你若真心悔过,就当自行了断,省得活在世上遭人唾骂!”

  雷天浑身颤抖,呜咽道:“你,你真的死活不肯原谅我么?”路月姬冷笑不答。

  雷天缓缓站起身来,绝望道:“看来,我只有一死,才能求得你的原谅!况且我现在这幅模样,如何能见世人?还不如,不如随你祖母去了痛快!”说罢,便提掌向自己脑门击去。

  南宫凌风见路月姬心结难解,无法改变,只得眼看雷天自行了断。路月姬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自杀,霎时间心里又苦又痛。在山洞里,当他要糟蹋凌辱她的时候,想到他的种种恶行,想到祖母和父亲的悲惨遭遇,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如今他就要命毙当场,她却痛苦不已,毕竟自己身上还流着他的血。

  正当她痛苦万状的时候,却见雷天的手掌停住了,只听他长长叹了口气,将手掌慢慢放下道:“不行,我,我还不能死!”

  路月姬只当他贪生怕死,心里刚涌起的那丝亲情便荡然无存,冷笑道:“就知道你贪生怕死!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雷天眼睛血红,咬牙道:“随你如何想,反正我现在不能死!”说罢,呆呆的望着天空。

  此时,南宫凌风才发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亮堂起来,透过缭绕的雾气,四周高高的悬崖清晰可见。

  他咦了一声道:“你们看,这笼罩在深渊的雾气怎么散了?”

  雷天和路月姬仔细一看,都惊诧不已。原来这里本是阴冷之地,才在这深渊之中郁结了千年不散的雾气。如今,熔岩将这里烤得炎热难当,竟将那些雾气驱散殆尽了,这与楚月琴那碧玉宫上空的情形如出一辙。再细看四周悬崖,不知何时,悬崖上到处都是湍急的瀑布,原来悬崖顶上的积雪也渐渐融化了,融化的雪水都直往深渊里灌。再看潭水,比先前上涨的速度快了许多,转眼就快漫上平台了。

  雷天苦笑道:“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

  忽听一阵惊呼呐喊之声,寻声望去,只见葛启巫等人乘坐的木筏不知什么时候漂到了旋涡里了,正在旋涡里颠簸挣扎,情况十分危急。

  雷天哈哈大笑道:“害我孙女的鼠辈,你们也有今日么?”

  话音未落,却听悬崖顶上又传来数声急促的啸声。雷天脸色微变道:“何人内力如此深厚?”

  忽然一道刺目的红光从悬崖上激射下来,哧的一声扎进了潭水里,砰然腾起十几丈高的雾气来。众人尚未缓过神来,紧接着一道雪亮的光尾随着红光,也哧溜一声射进了潭水中,喀嚓之声不绝于耳,潭面上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

  “冰火双龙!”雷天大叫起来,满脸惊喜之色,“等了60年,老夫终于等到你们了!”

  南宫凌风忽然明白,他定是在60年前听说这冰火双龙,才贸然进入小岛,被楚月琴撞见,发生了冲突。

  正猜测之际,那火龙从远处冒了出来,浑身火焰已无,却带着浓浓水雾,沿潭水飞快的游弋,冰龙随后也冒了出来,尾随在它身后,将潭水再次冻结。路月姬和南宫凌风瞧得心惊,雷天却搓着手,神情却喜不自禁。那冰火双龙盘旋着渐渐向旋涡游去,葛启巫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一片混乱。

  此时,那啸声再起,一个灰影从悬崖上疾射下来,在离水面十丈余高处停了下来,摆荡不已。南宫凌风定睛一瞧,却是那“白无常”呼延寿,拽着一根粗大的葛藤,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呼延寿这才看清下面的情形,惊诧不已。葛启巫一见他,大喜,忙喊道:“呼延兄,快快救我们!”呼延寿看了他一眼,却不理会,转头只专心瞧那冰火双龙。

  葛启巫见他见死不救,气得破口大骂。此时,冰火双龙却越来越近,火龙掠过,灼热难当,冰龙再过,木筏下顷刻冰冻,将木筏上一帮人吓得面如土色。眼看双龙就要逼拢过来,葛启巫一咬牙,纵身从木筏上跃起,落在冰龙过处的冰凌上,便拔足向岸边狂奔。崔丹青急忙像他一样离开了木筏。索哈尔、多卢和尼隆见两人抛下他们各自逃命,心中又恨又痛,眼见火龙呼啸着向木筏游来,三人交换了眼色,一起丢开欧阳占、耶察京和宁格尔,一起仓皇奔逃。

  三人在冰凌上奔了十来丈远,脚下冰凌破碎,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此时,便听几声惨叫,回头一望,只见那木筏已然腾起熊熊火焰,欧阳占、耶察京和宁格尔重伤在身,无法逃命,竟被活活烧死了。恰在此时,冰龙从木筏上穿过,火焰骤然熄灭,焦黑的树干和三人的尸体都冻结在了冰凌里,情形惨不忍睹。

  冰火双龙犹在盘旋,游至旋涡中央,那火龙竟窜出水面,将头一掉,哧的射进了旋涡中心,冰龙亦随后窜起,照着旋涡中心钻了下去。喀嚓声中,那旋涡倏然冻结,旋转的波纹历历可见,煞是好看,水面上亦恢复了平静。众人舒了口气,那呼延寿却忽然双足在悬崖上一蹬,身形如鹰隼般扑到了旋涡上。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冷冷的冰凌,茫然不解。

  此时,潭水已上涨得十分厉害,早漫过了雷天他们栖息的平台,漫至三人的胸膛了。

  雷天忙把缠在树干上的鞭子紧了紧,再打了个死结,道:“等会儿你们只管抓住树干,有我拽着,定无大碍!”说着,又瞧了瞧旋涡中心,满眼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

  忽然,几声脆响传来,呼延寿惊呼一声,急忙后退。那厚厚的冰凌倏然破裂,呼延寿一脚踏空,掉进了水里。脆响之声依然不断,四周的冰凌尽悉破碎,都被那旋涡吸了过去。那旋涡突然往下疾陷,吸力比之前大了何止百倍?呼延寿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被旋涡卷了过去,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等变故来得突兀,兔死狐悲,葛启巫等人瞧得心惊胆战,冷不防呼啦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也旋了起来。原来,那旋涡越旋越深,范围越来越大,连离旋涡中心数十丈远的葛启巫等人亦不能幸免,均被强大的吸力卷了进去。众人惨呼不断,手脚乱扑,却被那旋涡越旋越急,最后竟将他们一个个吞了个干净,只余惨叫之声在深渊里久久回荡。

  眼前的惨状,将南宫凌风三人瞧得惊心动魄。而旋涡却变得十分可怕,把整片潭水都卷了起来,旋涡中心变得黑洞洞的,像死神的巨口,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激流中,三人几乎站立不稳。

  雷天骇然道:“今天恐怕我等亦不能幸免了!”转头看看路月姬,神情甚是悲苦。

  路月姬潸然泪下,对南宫凌风道:“没想到,你为救我受此重伤,我不但不能救你出去,反而连累你与我命丧于此!”

  南宫凌风惨然道:“命运如此,你又何苦自责?纵然我没有受伤,一样也逃不脱这厄运!”

  路月姬泪如雨下:“凌风,实话告诉你,你全身经脉尽断,已是,已是终身瘫痪……原本打算救你出去,再照顾你一辈子,可是,可是……”

  生死之间,她便将这深埋的情愫毫无羞涩的倾诉出来,令南宫凌风百感交集。闻听她如此亲昵的称呼,脑海里却浮现出朱婉影美丽的脸庞,深情的眼眸,不禁也泪水纵横,伤心欲绝。

  忽闻雷天急促喊道:“孙女儿,快抓住树干!”

  骤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二人卷了出去。路月姬一手死死抱住南宫凌风,一手紧紧抓住树干,顷刻之间便被卷到离悬崖丈余远了。雷天将鞭子一端套在肩膀上,虎吼一声,将双掌呼的插进了岩石里。此时,鞭子被巨大的力量绷得如拉满的弓弦,勒得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雷天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死也要挽救孙女的性命。咯吱之声不断,鞭子被拉得细长无比,却不曾折断。原来这鞭子是他在深潭里从一条巨大无比的怪鱼身上抽剥的长筋,坚韧无比。

  雷天正奋力抵挡强大的拉力时,却听见路月姬惨呼不断:“凌风——凌风——”回头一望,心头骇然。只见南宫凌风已被强大无比的吸力卷进旋涡里去了。路月姬心碎绝望,便丢开了树干奋力向南宫凌风游去。

“孙女儿——”雷天心如刀绞,眼看两人一前一后,被那可怕的旋涡吞噬。他抽出血淋淋的双手,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转眼便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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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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